“爹,孩儿好痛啊!”林安康捂着脸,向林纾哭诉着。
林纾年逾四十,就这么一个儿子,故而对林安康的溺爱与夏玉娘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见林安康面上的伤痕,自然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究竟是谁?竟敢将我家康儿伤得如此之重?!”
“是她,是那个杂……”林安康指着林梦瑶,终究没有将“杂种”二字喊出口,在林纾面前,他必然是要伪装出一个好儿子的模样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林纾才会越加疼惜他——这一点,夏玉娘几乎每天都在耳提面命。
林安康的言行一处,林纾便蹙眉,虽听小厮回禀了,可他终究不敢相信林梦瑶会动手的。且不说未出阁前林梦瑶如何怯弱,就是出阁了,也是对他极为顺服的。
林纾盯着林梦瑶,目不转睛。
“父亲……”林梦瑶慌乱抬起头来,让红肿的面颊和嘴角的血渍暴露无遗,然后怔怔盯着林纾的眼睛道:“父亲,是小弟他先动手的……”
不打自招!
——这是林梦瑶本就设计好的。
此刻,之所以这般看着林纾,只是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怜惜,哪怕一丝也好。
“父亲,您瞧,她都招认了!”林安康挤出几滴眼泪来,哭诉:“您不知道啊,我只是说砌墙是您的意思,她打了孩儿不算,竟然诅咒孩儿不得好死。不仅如此,她还对母亲指手画脚,甚是无礼……”
林纾眉角一挑,沉声:“梦瑶,可是如康儿所说?”
“小弟说的自然是真的,她还处处抱怨父亲,说父亲待青姨娘薄情寡义呢!”林梦芷无中生有,冷笑道。
其实,因为韩蔚的缘故,林梦芷也想过虚与委蛇与林梦瑶交好的。只不想韩蔚对她闭门不见,唯一相遇的那次,大庭广众之下更是对她冷语相向,害她成为富阳众小姐口中的笑柄。于林梦芷看来。若不是林梦瑶,韩蔚不会来林家,她也不会认识韩蔚,更不会在大街上受了韩蔚的侮辱——这些耻辱都是林梦瑶带给她的!
反正顾北辰一死,韩蔚必然与林梦瑶毫无干系。就此泄愤,有何不可?!
“梦瑶,可是真的?”
之前那句是询问,现在这句虽有问话之语气,却已经是笃定了的。林纾盛怒地看着林梦瑶,林梦瑶凄然一笑。因着原主的缘故,她本想着与林纾之间留下一份情谊来的,只可惜,林纾竟然相信了林氏姐弟拙劣的谎言。
是啊,林纾心疼的、相信的便只有林梦芷和林安康——这两个冠着林家姓。却流着戴氏血的人——林纾啊林纾,你还真担心这绿帽子戴不牢么?
于此,林梦瑶也算真正铁了心了,笃定了不愿再与林纾有何瓜葛。
“是真的又如何?”林梦瑶面上带泪,眼中却是决绝:“你对我娘亲难道不是薄情寡义么?且不说这么些年来,衣食住行连下人都不如,更不说冷眼相待,恶语相向是家常便饭,就看这一次!这一次,她患了瘟疫。你们待她如猪如狗,将她关在后院不闻不问,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是不是就让她自生自灭了?枉你也出自书香门第。是富阳城里有名的大儒,竟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
林纾最注重自己虚妄的名声,处处做出正人君子之态,眼下被林梦瑶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到痛楚,自是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很好。要的就是这一巴掌!
“怎么,恼羞成怒了?”林梦瑶丝毫不顾及脸上火辣的疼痛,继续道:“我有说错半个字么?你待何人有过情谊了?花姨娘入林府十几年了,你为着面子,可有让她见过外客一回?你不过是将她当做供床第取乐的玩偶!再说苏姨娘,她是如何进了林府的?还不是你兽性大发强了她!至于……”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林梦瑶扇倒在地上。
“小小年纪,便目无尊长,性口雌黄……你……我林纾没有这样的女儿!”林纾被林梦瑶气得怒火中烧,事实上,林梦瑶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就是因为是真,他才不允旁人说,害怕旁人说。林纾只觉得自己被人扇了耳光一样,脸上火辣辣的。恨恨地看着揭了他的短的林梦瑶,林纾的牙齿咬得咯吱响:“此时此刻起,我林府再没有什么青姨娘、瑶小姐!”
震怒之下,林纾算是将林梦瑶和阮青赶出林家了。
“还愣着干什么,砌墙砌墙——”林纾对着一干愣怔的小厮吼道,而后回转过来,面色狰狞地对着林梦瑶:“我看你牙尖嘴利到几时,你就在这庆园里等死吧!”
可不是等死么?
封了庆园,连外出的门都没有!
不过,真的没有么?
看着林纾带着一众人离开后,原本泪眼朦胧的林梦瑶却是笑了。
“老爷他竟然下这么狠的手!”对着林纾等人消失的背影啐了一口,回过头来竟看到林梦瑶嘴角带笑,翠竹心疼之极:“小姐,你莫不是被打傻了吧!你若是伤心,哭出来便是,何必强迫自己笑呢,小姐……”
慧珠也是心疼不已,速速浸了布巾给她敷面:“小姐,你一向冷静,今日怎的这般糊涂,眼下庆园里情况本就不好,再被封了院子,那可不就是……唉……”
事实上,慧珠是明白的,即便不封院子,庆园里的众人也是讨不了好的!只,她真的心疼林梦瑶了——林梦瑶是她看着长大的,总以为林梦瑶好不容易嫁了好人家,可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