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满面忧色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秦安,素有医痴之名。所谓痴,自是有他医术高超之意,但更多的是指其对各种疑难杂症的深究了。联想到之前的异状,顾北辰免不得向他问出这般问题。
只见那秦安眉头紧锁,理了鬓发,踱了几步,猛然回头问道:“近日来,嫂夫人可有感到四肢困乏,脑中却是分外清明?”
“是有此番感觉,可春困秋乏也是常事,我倒未曾留心。”
“春困秋乏——哼,倒真是这般才好。”秦安面色微微一沉,以拳击掌,又问道:“那么,嫂嫂近来的……的……”
话未说全,已先脸红。秦安看了看林梦瑶,却是将顾北辰唤到了一旁,在他耳边一阵低语。林梦瑶诧异,看去,却见顾北辰偶有看向她来,面色红甚秦安。也不知秦安说了什么,那顾北辰连连摆手仰头,以示不允。
两人推搡一阵,秦安突然朗声道:“问与不问,全在顾兄一念之间。只是,倘若真如了我的揣测,那嫂夫人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竟是有性命之忧的!
心中一紧,林梦瑶诧异看向顾北辰。
顾北辰早已面若晚霞,见林梦瑶看着他,晚霞般的红艳一下子蔓延到脖颈。他干咳一声:“沉陌兄与沉岙早就想与秦兄相识,恰巧了,他们近日一直在桐庐,我今日变为你们引荐了。”
说着,拉了秦安便出门,经过林梦瑶面前时,目光闪烁,竟是不敢多看她一眼的。步子远去,直到院子里,顾北辰才朗声说道:“今日招待秦兄,无需等我回来用饭!”
秦安与顾北辰的异常,林梦瑶自是看在眼里,疑惑在心的。只是,又不便问出口,只能眼看着二人除了凝云阁。
“小姐,姑爷这是……”林梦瑶出了门,慧珠就迎了上来,见林梦瑶冲她摆手,又识趣地转了话锋:“小姐是先用早点,还是先去沉玉轩?”
“先去沉玉轩吧!”看着顾北辰消失的方向,林梦瑶沉默了许久,才回应了慧珠。
主仆二人到沉玉轩时,刘氏已经在用早点了。林梦瑶告了罪,说了秦安来府一事,然后应了刘氏安排,坐下与刘氏一起用饭。
“这秦安倒也是个医中好手,当初辰儿昏迷,他却是去了关外的,否则哪会到那般地步呢!”刘氏喝了一碗桃花粥,示意丫鬟给林梦瑶夹了一块桃花酥,继续道:“不过,眼下回来得也是时候,你身上总不好,倒可寻个时间请他瞧瞧。”
林梦瑶自是应了刘氏的话的,陪着刘氏用了早点后,又陪着刘氏到憩园里转转,以作消食。已是盛春,春色愈加浓郁得化不开。百花锦绣,蜂蝶燕雀,憩园里甚是生机盎然。婆媳二人,一路说笑,寻了望春亭坐了下来。
“今年春色尤甚,憩园里倒是多了不少景致呢!”刘氏本是笑语的,可半晌眼中竟有了些微的湿润:“因着辰儿之事,玉儿虽相劝,可我终究是没有闲情到憩园里来的。好不容易待得辰儿好了,这玉儿又……”
自顾如玉离开后,刘氏还是第一次提及顾如玉。眼下,刘氏又是这般神色,林梦瑶免不得诧异,可有些话是不得问的,她也唯有出言宽慰。
“如玉妹妹也不过外出省亲,母亲要是想得紧,便让她回来不就是了?”
“回来?……回来……”刘氏却是一番呢喃,抹了眼泪,握过林梦瑶的手:“你这傻孩子,莫要总是顾着旁人的事情。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的,我总是盼着能早些抱上孙子的。”
这几日,刘氏几乎日日提及此事,每每,林梦瑶总是一副羞臊不安的姿态以作回应。
“若不是变故横生,你与辰儿早就行了夫妻之礼,唉,算起来还是我顾家亏待了你的。”
刘氏又是一阵概叹,林梦瑶正想宽慰,却见刘氏的目光较之以往略有不同。之前,因为顾北辰的昏迷,刘氏眼中是有愧疚,可这一次,却似乎多了一些无奈与愠恼。
“唉——”
一阵悠长的叹息,刘氏由望春亭眺望远方。林梦瑶满腹狐疑,却也只是沉默着顺着她的目光向远处望去。
望春亭的地势较高,在此可以一览顾府全貌。若是放眼而去,甚至可以越过红墙,看到隔壁府邸——刘府一隅。
“那可是辰儿他们?”刘氏突然开了口,手指着前方问道:“孩子,你倒看看是不是?”
循着刘氏所指的方向,林梦瑶远眺,目光越过红墙,落在一片空旷的青草地。傍花随柳,草地之上,几个男子姿态各异。或坐,或躺,或抚琴,或吹笛。
“可是辰儿?”
“回母亲,面南而坐的便是夫君了,其左右而坐的是舅家兄弟,南面的是秦安秦大夫。”林梦瑶一一为刘氏描述。
顾北辰身着水色长衫,正襟危坐,其左手间横卧在地上的俨然是刘沉岙,其右手边抚琴的神似刘沉陌,至于顾北辰对面吹笛的便是秦安了。
想到那草地上几人皆是龙凤之姿,林梦瑶免不得想起前生之事。前生,姚子文曾带着京华四才子踏春,其场景与眼前相比,只怕也是不及的。
观望中,林梦瑶的目光不自觉凝聚在顾北辰身上,只见他面色如玉,儒雅温文,于四人间也是灿若星辰。
“怎的,陪我这老婆子,总是不如他们有趣?”刘氏玩笑,闹得林梦瑶双颊绯红。
“母亲说笑了,梦瑶甚是乐意陪伴母亲的。”
说着,便是脸热着垂下头来。只这般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