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沈嘉玥对人对事总是淡淡的,即便是帝后看望,也拒之门外。此事亦传遍皇清城,有人同情,有人怜惜,也有人欢喜…可多半是嫉妒的,皇上亲探这样的喜事,也由着沈嘉玥拒之却未有怪罪之意。试问:整个皇城谁有这样的胆子?谁有这样的淡然,淡然的连皇恩也不要?
皇清城是流言蜚语不断之地,传得极快,从一开始的体寒之症传起,既而传出惠妃娘娘生育无望。太后皇后见实在传得过了,有失皇家尊贵,故而出面镇压,杀伐数个宫人后,才渐渐平了此事。面上传言已无,可暗中真是这样么?无人敢确言。
冬日暖阳照耀着,照入皇清城每一处。可照入了皇清城,却照不了宫殿,更照不了人心。皇上没有到来的宫殿总是格外寒冷,孤寂的。哪怕宫人再多,也于事无补。不过就是浪费冬日里的暖意罢了。
赵箐箐提议往尚宫局瞧瞧,准备除夕夜宴衣衫首饰。杜旭薇附和着一同去,可沈嘉玥不愿出殿门。赵箐箐杜旭薇二人想着让沈嘉玥散散心,故而硬拉了她去。
九玉廊贯穿整个皇清城,每个转弯处便换成另一种玉,共有九十九种玉雕成,故而称九玉廊,无与伦比的奢华大气。
三人一同行走在九玉廊蓝田暖玉处,却遇上孙芳仪。
孙芳仪,名孙若芸,乃仁勇校尉孙正之女。七年时入东宫为奉仪,多年过去仍居于奉仪位,可见其不得宠之境况。其常年深居简出,性子淡然不喜争抢,又加之无宠无子,故无人理会。
孙若芸端庄施礼,道万福:“惠妃娘娘万福金安,清容华金安。”又与杜旭薇行平礼。
沈嘉玥挤出一丝笑意,“芳仪不必多礼,本宫知芳仪一向深居简出,今日怎的出永明宫了?”
孙若芸施施然起身,答道:“回娘娘话,有些日子没出来了,便出来走走。”
赵箐箐深知那孙氏一直想着依附沈嘉玥,也愿给个好脸色,娇俏一笑,说:“孙芳仪愈发沉静了,也该出来走走,活泼些着呢。”
孙若芸眉心微动,含笑回着:“安身立命之本都无,出来又有何意?倒不如沉静来的让人舒服。”
“孙芳仪谈言微中,倒是很好。可殊不知,一味躲着,也不是喜事一桩嘛。”沈嘉玥取下发髻上的银素缕缕钗,戴在孙若芸髻上,轻言:“孙妹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是做对事的吧?”又悠悠扬扬道:“本宫相信孙妹妹会做正确的事。妹妹沉静,这支钗正好衬了妹妹,本宫便送给妹妹罢,望妹妹能喜欢。”
杜旭薇提醒道:“沈姐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尚宫局呢,不如……”
“多谢惠妃姐姐的钗子,妹妹很喜欢。都是妹妹不好,说了不少话,耽搁了姐姐们,恭送姐姐。”
“嗯。妹妹喜欢就好。”话毕,沈嘉玥三人往尚宫局而去,只留下孙若芸。
孙若芸伸手抚一抚银素缕缕钗,对着贴身丫鬟紫苏说:“今儿出来是对的呢!事半功倍呢。”
赵箐箐实在忍不住,问道:“姐姐刚才是甚意思?可是要收了她?”
沈嘉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又徐徐开口,“她一直想着依附我,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她册了芳仪,也不是没有前途的啊,可她还是愿意。既然愿意,那我们为什么不递出橄榄枝呢?若时间拖得久了,像邵氏那样,换了主子后与我们为敌的话,便不好了。多个朋友总归比多个敌人好吧。何况她是聪明人,会参透我方才的话意。”顿一顿,眉心一动,接道:“还有,我也没答应任何事啊,要看她来日如何做了。”
“那孙若芸确实聪明,的确比邵氏有脑子。倒也不怪皇后娘娘始终不允下来,凭邵氏那脑子,任谁都不会拉拢她的,色厉内荏!”
杜旭薇扑哧一笑,含蓄道:“箐姐姐错了,不是有人去拉拢了么?”
“也是啊,就不知她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