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其妙,觉得两个虎背熊腰的跨刀护卫绝非善类,这才着急逃命。而少女中毒已深,还是昏迷早一条深巷中。如此又过去半晌,才被容辉撞见。
容辉二八年华,血气方刚。又在酒楼混迹多年,所见所闻包罗三教九流。初通人事,顺理成章。可见自己捡到的是个“病美人”,又不由自嘲:“她分明身重蛇毒,旁人避之不及,我怎么还当她宝贝似的,抱起就往回跑!……大汗淋漓,也分明是中了蝎毒的症状。”叹息一声,又好气又好笑:“唉——,真是红颜祸水!”转念却想:“且试着救她,若救不活,也算她命该如此,做了女鬼也不该找我。若凑巧救活了她,就让她给我当老婆,先生个小子,当是还我一命。再生个丫头,就当是利息……两年下来,想她也舍不得再走了……”
他思绪如麻,既有开头,又浮想联翩:“我若救的是个爷们,他又该如何还我……”于是心断意决:“最毒妇人心,若是个爷们中毒,肯定是他先伤了女人的心,活该……”时光荏苒,不觉已走到后院门口。
容辉见四下无人,汲汲推门闯入。人刚进门,想起店里还有掌柜,直吓得热血倒流,手脚冰冷,心中不住念叨:“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店中老掌柜姓萧,人称萧老。既精明老练,理财有术,又愤世嫉俗,非但不屑经济,更恨透了江湖中人。平日只与泥炉砂壶为友,以烹水调茶为乐。
往日辰时,院中梧桐树下必然是炉火正温,茶水正香,炉几后必然摆着一张藤条编的“醉翁椅”,“醉翁椅”上必然躺着萧老。他必然眯着眼睛,等着最后一片浮叶沉入壶底。
容辉心神震荡,浮想联翩:“纵然萧老人老成精,见怪不怪。店中还有个账房小生严良,他教过我识字,常自居‘先生’。他若见了,必然痛斥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纵然严良动口不动手,还有张大力和赵明两个家伙,一个体壮如牛,蛮横不讲理。另一个奸猾狡狯,最会插科打诨,起哄架秧子。到时候群情激奋,非被活剐了我不可!”
他一阵恍惚,虽不知萧老会如何发落,却也聪明机敏,心念急转,想好了一套“急人之难”的说辞,才强撑起笑容,朝梧桐树缓缓抬头,只见炉上无火,椅上无人,顿时如获大赦,长抒一口气,冷汗已浸湿后衣。
后院是四合建制,萧老独住上房,西厢改成了大厨房,东厢则隔成了四间小屋。严良住北上第一间,向南依次住着赵明和张大力,容辉则住在南面第一间。他见四下无人,也顾不上缘由,忙抱紧“白玉美人”回屋,脚跟在门角上轻轻一磕。“吱——呦——”一声,木门轻轻合上。
屋室狭小,临窗并放方桌板床。床头抵在东南角,桌头靠在东北角,中间还能容两条腿站立。这时朝阳明媚,阳光透过东窗,照在矮脚旧桌上,使桌上的泥壶陶碗显得格外雅致。
容辉满心不安,随手将野菊花插进竹筒,把“白玉美人”放到自己床上,仔细打量她的病情。见她精神飘渺,不由轻叹。又见她生气虽弱,却绵延不乱。右手紧握剑鞘,足见毅力未衰,才少觉宽慰。
容辉看见她手握剑鞘,只怕被她半夜起来砍自己。于是伸手去夺,剑鞘却似长在少女手中。任他如何使力,也夺不下来。双手齐施,挨个去掰。那春葱般的手指,却力大无穷,惹得容辉不住抱怨:“臭小娘……人还没死……手指就硬了……什么人不好学……你学死人……毒死了也是你自找的……可莫怪哥不想救你。”说话间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根一根地掰了开。
容辉把宝剑靠在床头,见少女左袖正好悬在床外,污血淋漓,不堪入目。壮胆撸起血袖,不由吓了一跳。袖中竟是一截紫藕般的臂膀。他将袖子挽少女肩头,全身一阵哆嗦。
少女整条左臂乌紫发黑,上臂还有一条创痕,毒血涔涔流出。他从小耳濡目染,知道止血吸毒要紧,当即找出两根布条,紧紧系她在左臂伤口上端和腕上,流血才还略有缓慢。
容辉长舒一口气,起身出门,见院中无人,只听见张大力在大堂门口和邻家伙计吹牛。他嗓门又大,嘴边跑马,吵吵嚷嚷,生怕街坊不知道他会说话。
容辉又宽下一分心,偷偷去厨房取回一碗热水和一碗料酒。先喝热水漱口,直接吐到地上。又从床单下揪下一小团棉絮,沾着料酒去擦拭伤口。棉絮触上伤口,少女手腕猛地一抖。容辉虽惊不乱,抬眼见她兀自昏迷,又安下心继续擦拭。
日行向南,光影变短,逐渐没至少女胸口。容辉见她胸脯微微起伏,呼吸更加微弱。心叹一声,张口向瓷碗吐出一口污血,又去吸吮她臂上伤口。
碗中污血遇水即溶,在瓷碗在中化作浅褐色,散出一股腥臭。溶液越积越多,由浅褐色变成深褐色,最后乌黑如墨。血腥渐浓,晕眼刺鼻。少女左臂却渐变渐瘦,从深紫到浅紫,最后成了一条淡淡的粉臂,煞是好看。
容辉含住料酒,反复漱过,才解开少女臂上布条。见她生气渐行渐弱,眼看活不成了,又不由叹息:“我只是吸了你臂上残毒,也只好用牧靡草外敷内用试试,看能不能解了你身上的流毒。你中毒时间不短,毒素早顺着血脉行遍了周身。若用放血排毒的法子减轻毒素含量,再内服人参和田七弥补气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