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辉人在半空,破风急追,自忖刚才一掌,就是东瀛“国士长”对上,也要被生生震退十丈。可见一张紫色符箓,就能轻易接下,不由吃惊:“这是什么符箓……”
他绕开罡风,见“水墨子”已然逃至一里开外,不由冷笑:“一百里内,你跑得掉吗……”双手结印,正欲开启护山大阵,脑中灵光一闪:“不对……你们当然算好了我要开启大阵……”深深吐纳,凝神运气,抬腿迈步。
空气如澜,容辉抬腿时一晃沉入,浮出时脚步刚刚落下,却已在两里开外。他化身清流,连走两步,恰似蜻蜓点水,转眼间挡在“水墨子”身前百丈,又一掌“素面朝天”。
百丈内灵气燥动,浪潮般滚滚荡出。“水墨子”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左手再结印诀,右手笔挟住身外紫雾,大开大合,凭空画下一道赤色符文,凝力点出。
法力相激,“轰隆隆”声似奔雷。符文红光大放,缓缓涨缩。容辉见这一掌还拿他不下,凝神大喝:“型—镇—”连结两道法印,先后按出。
两字出口,灵气爆炸。刹那间天火横空,继而坍塌收缩。“水墨子”如陷流沙,身形止不住向符文滑去。惊骇之余,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自己和面前青年相差不是一星半点,几乎是一个境界……再也无心抵抗,仰望天空惨笑:“天呐……他明明是个踏天老怪……是谁说他死了……我怎么就就信了……糊涂呀……”恍惚间被压入符文,如负巨山。
他体内气血激荡,似要爆裂,身外却还有一重压力。二力相抵,如两轮石磨,势要将他碾成齑粉。容雪忽然跟来,大声招呼:“留他一命,凌霄中毒了,要解药……”
容辉双手印诀未收,听言一凛。再看“水墨子”,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深深呼吸,咬牙切齿:“你该死……”手中印诀再变,凝神喝斥:“冰—”双手一起按出。
法力再次坍塌,空气震颤,“轰隆隆”震耳欲聋。“水墨子”只觉背脊生寒,从脚掌直冲顶门,不及反应,已身在一块九尺冰碑当中。冰块落地,大地又是一震。
容辉功力未复,刚才连使杀招,已略感不支。吐出一口闷气,飘飘然落上冰碑,背负双手,凝神望向谷口。日下风中,林荫道上,忽然走来一众锦衣中年,一个个腰围锦带,当先一人在青丝深衣外罩了件天青色半臂鹤氅。头束高髻,足踏木屐,款款迈步,竟是东瀛人。
容雪乘风跟上冰碑,沉下脸说:“葳哥儿没事,凌霄中了毒,我给她服了枚‘七转护心丹’。”
容辉暗暗吃惊:“既然要用‘七转护心丹’,毒性之猛,委实骇人……”再看来人,心里一阵冷笑。
容雪悄声提醒:“东瀛服色象征身份等级,从上到下,依次是紫、青、赤、黄、白、黑,那青衣人,身份非同一般。”
“是吗?”容辉轻哼一声,见众人走进,其余人果然或着红,或穿黄,后面还跟着一队白衣侍女,各端托盘,浩浩荡荡,不下百十来人。心往下沉,正色吩咐:“解封七峰灵力,开启‘七星向月’阵。”
容雪点头应是,飞身而去。容辉正视来人,沉声询问:“来者何人!”
队伍旁跑出个穿天青色大带深衣,戴钨丝网巾的小厮,手捧锦绣拜帖,躬身行礼:“回二爷,这是东瀛商社的会长……”
容辉不想听一个将死之人的字号,不待他把话说完,沉声喝止:“退下!”
小厮很是尴尬,可见冰中封着一人,也知情况不对,低头下应了声是,手捧拜帖,直往“循义门”跑去。容辉凝视青衣青年,笑问众人:“诸位既然敢来,想必知道下场吧!”
“在下的下场,无需阁下操心。”青袍客驻足站定,凝视容辉,反唇相讥:“倒是阁下的下场,实在令人担心!”
“是吗?”容辉洒然一笑,又问来人:“我脚下这个人,诸位应该认识吧……”
“认识,他是‘灵山真人’的伯父……”青年缓缓叙说:“据闻‘灵山真人’是个孝子,断不会将伯父踩在脚下……”
“你怎么知道‘灵山真人’不会踩着此人,就没听说过大义灭亲吗?”容辉不由好笑:“何况他踩已在我脚下……”
“所以,阁下不是‘灵山真人’……”青袍客义正言辞:“我们是‘真人’旧识,决不允许有人冒充‘真人’,淫其妻女,占其基业……”
“你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容辉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你是?”心念一闪,方知是‘国士长’脱困后报的讯。国士长当然想不到,自己能从“茂陵”出来。
“我也不是!”青袍客挺起胸膛,朗声招呼:“乌云遮不住太阳,公道自在人心。我们既是‘真人’旧友,一定要保住‘真人’最后一滴骨血,让他的宏愿和基业代代相传,决不允许灵山少主认贼作父!”话音未落,白光闪烁,众武士自袍底抽出长刃,蓦然分开,展开气场,挡在了青衣客身前。
四个红衣武士气息流转,绵密无间,赫然已达成“太极”。七个黄衣武士双手握刀,放开气势,也有“太阳期”修为。后面二十三对侍女,手捧托盘,纷纷低头。
青袍客背负双手,正视容辉,沉声告诫:“你虽然有罪,可还轮不到我们来杀。那些知道真相的人,自会将你碎尸万段……拿下!”
“若非我现在还有一点点清醒,还真会以为自己已是你们口中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