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积雨空林烟火迟,这个簪子好看吗
“当然,”他唇边笑意更甚,“等回神医谷了,我就去和师父说,我们挑个好日子,就成亲。”
我也看着他,与他对视良久,好不容易压下胸口那阵小鹿乱撞,此时又是吃了蜜一般的甜,直腻味到我心窝里去,便也不自觉应了他,声音呐呐如蚊蝇,“也,也好。”
他伸长了长臂,将我捞到他怀里,头倚着他胸口,他另一只手把玩我散在腰际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我原本满心甜蜜,只是甜蜜久了也发现有一点不对了,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有点疑惑,“我看五师妹他们都是要回家见父母的,我们……不用先去见见他们吗?”
我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尉迟翊的父母。我是个孤儿,没有什么家长可见,可是尉迟翊不一样,他家里听说还是挺有门面的,私自成亲……这样子真的不太任性吗?
我话说出口,便看见尉迟翊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缝看不清情愫,他语气很淡,特别的淡,似乎这个话题,他并不怎么喜欢,“不必了。”
就算再迟钝,我也明白他有点不太高兴了,我心里暗暗思忖着,莫不是他跟家里关系不太好?可是之前他也有回家探亲,并不像是与父母有矛盾的人。
我“喔”了一声,闷闷的转过身,背对着他,视线往下垂,便看见他搭在我腰间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便微微低下头,凑近我,热辣辣的呼吸喷在我脖颈上,语气好不正经,“其实,我是怕我什么都没说偷偷拐走了人家的好姑娘,我爹会把我赶出家门的。”
我偏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他正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我,眼底有促狭的笑意。也是,有尉迟翊这样不正经的儿子,他爹他娘想必也是操碎了心。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反驳他,他却又开了口,语气有点慵懒,“我们回谷,去祭拜一下你的父母,这不就算是见家长?”
我听了,却是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谷里面后山有处地方,师父专门僻了间祠堂,供奉着我爹我娘的灵位。师父说他不清楚我爹我娘是谁,只是捡到我的时候是阴历十二月二十八日,于是他将那天作为我的生日,亦当作我爹我娘的忌日。
我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正是北疆来犯,樟翠山下的小村庄正踩在两军交战的临界点上,战乱持续时间很长,又是冬天严寒,百姓民不聊生,死伤一时众多。师父是下山义诊的时候在茅草堆里发现我的,北疆人蛮横凶残,我身边躺着两个没了呼吸的男女。
所以师父告诉我我的父母是死于战乱之中,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因此每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我都要在吃一碗长寿面之后再去祠堂给我爹我娘上香。这件事除了我和师父,谁也不知道,尉迟翊是如何得知?
他说,“我猜的。”
骗鬼!我瞪了他一眼,掐他,“说!你是不是跟踪我了?”
他笑嘻嘻的躲,“说了有奖励吗?”
我就不说话了,郁闷的转身背对着他,装作听不到。他动手动脚了一会儿,见我真的不说话了,才说,“有次你去,下了大雪,没带裘衣,我想给你送过去,就看见你从那里出来了。”
我没有说话,黑暗中无形睁着眼睛,依稀记得好像是有一次,他给我送裘衣,远远的站在树下,我当时冷成了狗,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一时之间都有点愣。
困意渐渐的来了,我听见他忽然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不要见誉凛。”
我闭着眼,想回嘴,困得不得了,索性懒得理他。他却不依不饶起来了,翻身搂过我,四肢牢牢禁锢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他还要捏着我的鼻子,让我更加不能呼吸,非要逼我说话,“说,不见誉凛。”
我皱眉,推他,没推动,无奈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道,“不见不见……”
他听了,才放开我,满意的笑,这才歇下。
真是幼稚又小气的男人!
然而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该当真的时候,绝不当真,不该认真的时候,反而紧紧抓着不放。
所以当我第二天在花园里遇见誉凛的时候,我一时间就把尉迟翊的话当耳旁风了,笑着跟他打招呼。
誉凛也笑,我们正说了两句,五师妹遥遥的从那边走过来了,我看得清楚地很,她身后更有穿着粉色披风的公孙菲。
想到誉凛和公孙菲的关系,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对他匆匆一笑。五师妹到了我跟前,跟我打招呼,“师姐。”
我冲她笑笑,还没有说话呢就听誉凛忽然道,“二位姑娘慢聊,在下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五师妹还没见过誉凛,此时看见了,免不了一番好奇,誉凛低垂着眼,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弓了弓身子,转身走了。我想告诉他公孙菲就在后面,你们郎情妾意的不见一面再走吗?然而我话还没出口,誉凛便匆匆走了,留一个宽厚的背影给走过来的公孙菲。
她走近了我才发现她的神色不是很好,很累的样子,美目中一片憔悴,说不出的惹人怜惜。但公孙菲还是那个公孙菲,说话也还是娇娇柔柔的,望着誉凛离去的方向,神色有些异样。
我以为是她们俩吵架了,也没多想。她站定了才对我柔柔一笑,“诸葛小姐。”
老实说,我实在是佩服她这个样子。换作我,在被人撞见那样的事情之后,是万万不能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