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初中的时候,数学老师就讲过同一平面内两条直线的位置关系,平行或相交。
两条不平行的直线交汇于一点,过了交点后又是形同陌路,各走各的道,越离越远。
就好像从未有过交集一般。
这是某一天下午,俞明泽在课上懒懒地趴着,眼睛望着窗外一片阳光灿烂,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初中数学知识,一时间他的耳朵仿佛被堵得死死的,根本听不进讲台上英语老师噼里啪啦说出来的鸟语。
他的脑袋并不笨,恰恰相反的是,他的记忆力非常好,理解能力也不错,只要用心听了就能很快学会,是有点读书的料子的,可惜他并没有读书的心思。
他不喜欢上课,更不喜欢数学,准确而言,他讨厌学校里教的所有科目,根本懒得去认真去费心思,要不是当初有白楚宁在一旁逼着他学习,他哪里能考得上这所重点高中,得以在这卓越的校园环境中继续厮混,勾搭综合实力普遍较高的高中女生,活得那么逍遥快活,享受着做风云人物的日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记得异常清楚,初中上这堂课时的数学笔记是白楚宁帮他写的。
娟秀的字迹,黑色的笔墨,当时写字还不会连笔,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规规矩矩,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他还记得当时初中的班主任经常夸赞白楚宁写字工整,所以总是把写黑板报的苦差降到她头上。白楚宁那个丫头也傻,明明做着苦差事,还以为是受了什么荣誉或奖励,乐滋滋的样子让他看了后都忍不住心里发笑。
他初中的时候还不敢翘课,只是经常课堂上开小差,睡觉发呆看漫画,最开始时还会向白楚宁借笔记来抄,后来也懒得抄了,索性做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心满意足地看着白楚宁一脸担心的样子。然后果不其然,白楚宁自告奋勇要帮他做每一门课的笔记,正中他下怀。
傻丫头的心思实在太好懂,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麻烦事都推给她。
于是从此往后的课间时间里,总能看到白楚宁坐在位置上埋头誊笔记,而身后的座位空空无人,俞明泽早就跑到别的班门口吹口哨送秋波去了。
俞明泽心里头明白,白楚宁对他是真的好。
小时候他们还会时不时地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打架,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白楚宁对他越来越体贴,不但不和他争抢,还在学习生活上处处照顾帮助他。
有人天生就信奉享乐主义,例如俞明泽,他向来就很是享受白楚宁对他的好,无关他是不是喜欢这个人,每一个人对他的好他都是来者不拒,只不过他清楚白楚宁是完完全全真心实意的,这样纯粹的真心更让他感到舒坦窝心,甚至能给他带来几分骄傲与优越感。
他睡过婀娜多姿的美女,亲过清纯可爱的软妹,身边还始终跟着个乖巧优等的青梅竹马,不知道羡慕死多少哥们儿——要知道,美女软妹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都不是稀罕事,但能有个尖子班的书呆子对自己死心塌地那可就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好学生倒追坏学生,想一想就劲爆。
这一思想也可以拿来解释他最开始对沈南微的心态,一个长得格外标致漂亮的优等生,才貌两样都有了,怎么可能不被他们这种男生盯上?
虽然他后来的确是真正地爱上了沈南微,从此变成了一颗痴情种,但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俞明泽根本无法想象以后的自己竟然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放弃一大片森林。
森林中最早种下且最□□的那棵树,就是白楚宁。
不知望着窗外发了多久的呆,下课铃打响后俞明泽才回过神来,从桌子上抬起头,这才发现刚刚侧着脑袋趴了太久以致于脖颈有点酸痛。
他转了转颈部,用手随便地捏了捏锤了锤,然后默不作声地走出教室,去上厕所。
走廊上很多人给他打招呼,男的女的都有,就像是年级里的交际花,几乎没有谁不认得他。大家看他的目光也各不同,有羡慕的,有爱慕的,有崇拜的,有恶意的,有期待的……
他知道自己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也习惯并学会享受了这被多道视线注视的感觉。
所以他态度从容,双手插兜,笑容懒洋洋的,微微扬一扬下巴或应一声就当做是回复问好,就像是帮派老大一样。
但很快,他嘴角的笑容凝注了。
白楚宁抱着一本厚厚的不知科目的复习题迎面走来,应该是要去俞明泽身后方向的教师办公室问问题。只见她目不斜视,神色淡漠,就好像是没看见俞明泽一般,也根本没有要打招呼的趋势。
俞明泽本来想喊住她的,但见她这个态度,便想起先前对方三番五次的恶言相向,实在是伤他自尊,登时一股闷气也在胸口膨胀,他也装作不认识白楚宁的样子,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但余光还是不经意地瞥向少女,期待着对方放慢步伐,抬眼给他打个招呼。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擦肩而过了。
白楚宁没有半分停顿犹豫,就好像一个陌生的过路人一般,根本不在乎俞明泽的存在。
连一句平淡的问候都没有。
俞明泽的心猛地一抽,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们从小相伴彼此,一起玩过沙堆,一起堵过蚁窝,一起第一次进鬼屋,一起参加学校接力赛,他们也一起参加过夏令营,前往大山中的乡村,晚上一起仰头看天上的繁星,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俞明泽还记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