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候在外头的宫人进来,一番梳洗过后,早已经过了清晨时分,外厅的八仙御桌上摆满了御膳房传来的早膳,文景年坐上桌便连尝了几块透明晶亮的软糕,眉眼间溢着笑意对唐韵曦道:“韵曦,这几样味道甚是不错,你尝尝。”
唐韵曦见她所指皆是糕点,忆起曾经在太后那儿时,文景年也是对糕点爱不释手,笑问道:“皇上也喜欢糕点?”
文景年正愉悦地吃着一块软糕,见问一边点头一边吞下去,笑答道 “母后喜吃糕点,朕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也养成了这爱吃软糕甜点的嗜好。”说话间她伸手又捻了一块,眼珠转了转,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般,嘴角一扬,凑近了些小声地对唐韵曦道,“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朕小时候特别怕苦,偶尔生踩点药都觉得苦不堪言,朕就让宫人偷偷把那些软软的甜糕喂给朕吃,一口下去就把那苦味给压没了,再一口,便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忆起童年往事,文景年说地开心,唐韵曦听地嘴角也是上扬,却从中抓到了重点,“为何要偷偷?”文景年摸摸鼻子,低了低脸“还不是怕皇姐笑话朕么,其实,朕小时候不止怕苦还怕辣,着了凉喝姜汤,那辣乎乎的味道能把朕呛出泪来,每回都要含了糖才好咽下去……”
见文景年陡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样,唐韵曦忍不住笑起来,孝子总有些爱逞强的心理,尤其是在同龄人之间,更是不愿显了弱势,通常越是顽皮的孩子在这点上便越是别扭,这般想着,唐韵曦不由望向文景年,在心里想她小时候会是怎么的摸样。
这一望之下才发现,文景年一边说一边还不耽误吃糕,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连吃了有十数样各色不同的锈,这般塞着不断,口齿还仍是清晰好听,可是再合胃口这么个吃法也非得噎住不可。见文景年捏着快糕点又要往嘴里塞,唐韵曦忙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端了一杯幽幽清香的茶过来,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皇上,先喝杯茶润润喉,好吃的话等会儿再吃也是一样。”
两人此时头碰头坐得很近,唐韵曦端着那杯茶距她的唇也就几寸的距离,文景年吃得正欢实,也没多想便把头低了,直接就着唐韵曦手里的杯沿喝了一口,顿觉唇齿留甘,配着那甜点正是回味无穷,笑道:“是阳羡?嗯,朕还是觉得阳羡最对味,只不过往日里批折子的时候,蒙顶能提神些,论这清香回味,确是比不过阳羡。”
唐韵曦刚听她说了些童年往事,此刻见她孩子气地挑挑眉毛,扬着嘴角的摸样,唇角不由透出一丝笑意来,正要说什么,却突然瞥见自己的贴身婢女文竹打量了她和文景年一眼,立刻红着脸躲开视线,又见文景年背后的宫人纷纷垂首而立,目光好似全部盯在桌脚上,却是一副齐齐支起耳朵的偷笑摸样,唐韵曦语音一顿,脸上莫名地升起一丝热度来。
“韵曦,你也尝尝啊。”文景年心下还在为方才的亲昵举动而偷偷窃喜,见唐韵曦不答话,习惯性地握了她的手在自己手里,抬起脸来看她“韵曦……”
往日里文景年也时常当着宫人的面就这般握住她的手,彼此相距如此近也不是头一回,可是不知为何,此刻被她这般握着,唐韵曦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局促和羞赧,文景年却丝毫没察觉有异,仍是笑着看她,正说话间,外头太监突然弯身进来禀告:“启禀皇上,齐王求见。”
文景年面色略正,“只有齐王一人吗?”
“禀皇上,还有齐王的一名随从。”
文景年点头,“让齐王在殿外等候,朕一会儿就过去。”
“奴才遵旨。”
文景年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唐韵曦,方才端正的神情立刻柔了下来,轻握了握她的手道:“韵曦,朕出去一趟。”说完起身站了起来,便要往外走。
“皇上,等一下。”唐韵曦拉住文景年替她拂去襟上的几点糕屑,又细心地帮她理了理领口。文景年顺从地站着不动,看着唐韵曦温柔地帮她整理好,忍不住双手拉她近前,作势低头瞧了瞧自己,然后扬了扬嘴角,得意洋洋地道“嗯,朕看起来果然英俊了不少。”
唐韵曦被她这副表情逗得有些绷不住,脸上便漾了笑意出来,小小的酒窝引得人直想上去戳一下,文景年看着她这般言笑晏晏地对着自己,心里顿时就舍不得走了,哪怕是离开一步都觉得太远,看看早膳也用地差不多了,文景年低眸瞧着她,心内满腔眷恋:“韵曦,不如你陪朕一起出去走走吧。”
见唐韵曦笑着点头,文景年的心情登时大好起来,吩咐了几个宫人收拾膳食,便带着唐韵曦一起出了大厅。外头的阳光正明媚,整个宫殿都明晃晃的亮堂,文景年牵着唐韵曦一径走到了大殿门口。文景乾早已恭敬地跪在殿外,见到皇兄携着皇后娘娘一起出来,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好,满心的焦虑立刻去了大半:“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弟可算见到皇兄了!”
文景年忙令他平身,“八弟,何事找朕这么急?”
文景乾却还跪在地上,仰头道:“皇兄,你接连罢朝数日,又不见百官,不知是谁传出口风说皇兄身患沉珂,已然病倒,那些流言越传越烈,仿佛真的一般,如今朝中大臣揣测不断,人心动乱,臣弟心中亦甚是担忧皇兄。如今见皇兄龙体安康,臣弟总算是放心了。”文景乾的声音有些激动,脸上满是紧张过度之后的喜悦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