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宫女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看着才人那副似笑非笑的摸样,倒不如平日的面无表情。
出乎意料的,在宫女胆怯地就要告退之际,岑清儿又开口了:“她是新来的,还不会害我。”
她,指的是近段日子,经常来给岑才人看诊的女医。确实是新来的,不如在宫中许久的圆滑,看诊也是一板一眼的认真,只是岑才人的病,是旧疾未去,又来新的,倒叫这小女医着急了,还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呢。其实,宫中经验老道的太医不少,可是能请动那些太医的,除了皇帝,太后,恐怕也就只有皇后,和特别得宠的妃子了。宫中位份等级森严,以岑清儿的位份,最多也只能请到新入职的小太医,这还是有皇帝临幸过的待遇,否则恐怕太医院连个派来看的人都没有。
要说岑清儿为何会需要看病,自然是拜宫中某些妒意的妃嫔所赐。下毒,栽赃,暗中使绊子这些种种,在皇帝临幸过她几次后,样样不落地发生。身边的宫女也是新来的,怎么防的过那些想要下手的,昨日汤里被人动了手脚,今日诗本又被人下了毒,岑清儿纵使曾习过些武,又哪里扛得住这般歹意。
偏偏那些人下手很有分寸,没有抓到赃物,而岑清儿也是个闷葫芦,在皇帝难得来的几次里,硬是没有向皇帝诉说。直到她身子日渐差了,皇后有所察觉,担心她住的储秀宫简陋,染了风寒,让宫人给岑才人坐锦卉宫,要说环境,那可比从前那儿好了不知多少倍。最重要的是,旁人见了皇后有些许过问之意,多少也收敛了一些,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
岑清儿又重重咳了几次,脸色苍白愈加不好了,宫女方才与她说了几句话,胆子也稍大了点点,这回忍不住小声求道:“才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去向皇上禀报吧。”
“禀报?”岑清儿嘴角带着一丝嘲闷,“皇上胸怀天下,又怎会在意这些呢,更何况……”
“那,不如禀告皇后娘娘?”宫中无人不知,皇帝十分宠爱皇后,只要皇后娘娘开口,该是没人敢再加害了。
傻宫女,但凡皇后对皇帝有一丝情意,便无法对被皇帝临幸的自己,做到心中毫无芥蒂把。也许她天生敏感,上次为了找到是谁给她下的毒,在后宫的小厨房偶遇来做糕点的皇后。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个上午,却也让她洞察到,皇后虽擅长做点心,却并不精于厨艺这点。皇后若不喜欢皇帝,那些总是亲手做的锈点,又为何总是皇帝爱吃的呢。只有心中有爱,做出来的食物才特别的好吃,甚至不经意间做出的,也都是那人喜欢的口味啊。
皇帝,不知在其他嫔妃处如何,但在她这儿,从第一晚开始,一整晚都在批阅奏折。皇帝不休息,她作为侍寝的才人,又如何能安睡,少不得整夜为皇帝磨墨添茶,可是将她折腾的很了。曾听说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屋不同塌,若不是太无情,那便是,用情太深。
只是这些,岑清儿是不会说的,她有种预感,若是说了,怕是皇帝今后都不会再来了。皇帝的平淡疏离,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种庇护和解脱呢。
御书房
文景年召了公孙憡,梁烨等人商议了整整一日,才定出接下来的作战方略。早朝的彻查措施,其实是借以整顿朝纲,为了铲除李义山余党,收回余下的兵权的一种手段。玉门关那边的战事,才是真正的棘手。传了御林军侍卫,连夜将书信秘密送往前线后,已是夜幕深深,文景年甚至连午膳和晚膳都没用,便摆驾长安宫。
文景年驾临长安宫的时候,外头宫人的眼睛顿时亮了,忙不迭地高声传唤,只是一路走来却并未见唐韵曦来迎。
皇后的贴身婢女文竹,禀报皇后娘娘正在小厨房里,熬汤。文景年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弯起,以为唐韵曦对时间估算的如此精准,知道自己此刻正腹中饥饿。
在等待中,文景年屏退了宫人,不由自主地想往唐韵曦的内寝走去,唐韵曦不在的时候,这儿全都是她的气息,沉浸在她的房内,仿佛被整个人都被环绕,这是文景年私下觉得最亲近的距离。在这种时刻,文景年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想唐韵曦,放纵自己,如此渴望……
唐韵曦的房内,还是如此的窗明几净的桌案,书册,当目光划过床铺时,文景年顿了一下。踱步过去,虽然不那么显眼,但果然没有看错,旁边的被子是微微耸起的。文景年有些不大确定,唐韵曦是不是方才躺过,毕竟此刻算得上深夜了。
唐韵曦睡下了,却又起床去小厨房给自己熬汤,文景年的思绪还有些缓不过来,手却已经下意识地伸去,想帮唐韵曦铺好被子。触手,是薄被的柔软,还有些许的温热,那样软,那样暖,仿佛还带着唐韵曦身上的味道。文景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想起了昨夜在这张床上……像是有一股火苗浑身乱窜,文景年呼吸急促起来,热地酥麻地心都颤抖了。屋外响起什么声响,文景年惊得腿上一软,险些跌到床上。
等到平复了呼吸出去,便见到唐韵曦一手勺着汤碗,正微抿了唇瓣,细细舀的专注呢。若自己是那碗汤可好,文景年被自己忽然有的想法,感到有些窘。
许是没想到文景年会从自己房里出来,唐韵曦抬起头看过来时,眼神有些迷茫。文景年往前几步,就看到方才被唐韵曦温柔以对的,是一碗清新如荔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