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茗一愣,他不知道阿素怎么忽然就问起了高镜澄。
但他的惊讶只维持了一两秒,随即就回答了。
“你想知道什么?与他们有关?”曾茗指了指前边收敛红鸣马的两人。方才阿素与那宝蓝色公子呆了好一会儿,那人嘀嘀咕咕跟阿素说了很多话,难保……
但这些,跟高镜澄有什么关系?
一个醉心于酒,对其他事毫不关心的高镜澄,会跟眼前这些明显与容国皇室有牵扯的人认识?
“没……没有。高公子曾给我一首曲子。我忽然想到了那首曲,就联想到了他。我知道这样问你很冒昧,他琴弹得很好,我……我有些仰慕他。”
阿素半垂着头,目光有些闪躲,手无意识揪着自己的腰带,搓啊搓。
绿宜半依偎着她,也竖起耳朵听。
“是上次在阿勇哥家,抱着个白貂的高公子?师兄,你和曾大人在聊他?他长得好帅,脾气也蛮好的,跟师兄你好合拍。你们一个敲碗,一个合歌,简直是绝配!”
“对了曾大人,阿勇哥当了捕快后,有没有变化?是不是比以前英明神武了许多?今天他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哎呀呀,好可惜!”
绿宜回想着那日风雨潇潇,他们几个围着徐家的小破桌,喝酒唱歌的情形,嘴角微抿,心里的愤懑也一寸寸消失。
蓦地,绿宜心底顿时还浮现出另外一个人:一个手执软剑的蓝色青年,配着一张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苦瓜脸。随之,心底还涌现出很久前与他在何府后门的那段不愉快争吵。
啊呸,怎么会忽然想到那个倒霉摧,呸呸呸!
绿宜忽然就呸呸呸起来,让曾茗和阿素都有些莫名其妙。
绿宜知道自己又犯傻了,羞得只想钻进地缝里。她抱紧了首饰盒,将头埋进师姐的肩膀,装傻充愣。
前面传来小贩的吆喝声。绿宜觉得自己要出去静静,才能愉快的聊天。她将首饰盒放在师姐手里,乐颠颠循着叫卖声买糖葫芦去了。
“今日是阿勇当值,抽不开身。他挺好的。面色红润,人也胖了,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媳妇快生了,他心思全在未来宝宝身上,特别积极乐观。对了。他娘的眼疾也好了不少。他一直唠叨着等孩子落地,请咱们吃红鸡蛋喝满月酒的。”
“你还帮他们取了名,高兄还送了礼物,等到了那天,咱们都去,沾沾喜气。”
曾茗指了指眼前的热闹与繁华,语气忽地豪迈起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干旱有所缓解,凉爽的风吹过,宛如春回大地。万物也跟着生长。云关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大家并不会因为先前的辛苦,就降低对生活的渴望。日出日落,他们总是对新的一天充满希望。阿勇是,他们也是。”
阿素也循目望去,人来人往的萝瑕街充斥着人间烟火气息。即使方才景蓉纵马一顿侵扰,他们扶起了被撞翻的摊子,收拾好凌乱的物品,依旧大声招揽着客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她不由想到风赤此刻疫病横行,百姓流离失所的情形,脸色顿时一凛。
她仰起头,目光中渴求。
曾茗这才知道自己跑题了。他咳嗽了两声,掩饰住尴尬。
“高兄,我与他两年前就认识了,其实我对他了解也不甚多。就像咱们初次在何府内院见面时,我说的那样:我跟他就是酒友。他要是酿了好酒,抑或是我寻到了佳酿。我们都会想到对方,在彼此都得空的日子,寻一处僻静的地儿,喝喝酒,下下棋。”
“至于他到底是谁,来自何处,我没有深究,也不想知道。我是捕快,观察力比一般人要仔细,他的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都告诉他不是普通人。他的气度,他说话的语气,还有他随从西沉一身的武功。诸如这些,随便拎出来,都与他自诩的‘酿酒’身份不符。”
“可这些并不妨碍我跟他做朋友。在他面前,我是剥离了云关捕快身份的曾茗,只是一个爱酒爱说粗话的曾茗。我举止粗鲁,性格冷淡,还有点暴力倾向,除了赵函,没人愿意靠近我。我行我素惯了,忽然碰到一个比我还随性淡然的人,很快我就生出了惺惺相惜的结交之意。”
“陆小兄弟,让你失望了。”
曾茗看着抱着一大串糖葫芦回来的绿宜,眼里闪过一丝苦涩。
以上这些话,是事实,却不是全部。
他虽欣赏阿素,也当她是‘弟弟’,可在高镜澄的事上,他是有所保留的。不是不相信阿素,只是没必要。他一向不喜欢将人琢磨清透,没那个耐性,也没那个爱好。高镜澄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知道他的一些事后,不是出于怜悯,而是敬仰,跟阿素的‘仰慕’差不多。
那些高镜澄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他不会在没经过高兄同意的前提下,贸然跟别人说。即使这个人是阿素,是他颇为信任的人。他分的很清楚,人虽粗,心却很细。
就是因为这点,高镜澄才会一直与他来往,不辞辛劳给他送各种酒。他们不是一类人,身份,工作,经历都不同,却奇迹般成为能说话、谈心的朋友。
他曾经是个不需要朋友,也不屑交朋友的独行侠。可遇到高镜澄后,曾茗第一次觉得有个朋友也不错,没有想象中难受。为此,他很珍惜这段友谊。
阿素微微有些失望,可马上又镇定下来。曾大哥明显有难言之隐,她不想强人所难。有关高镜澄的一切,若真有兴趣,她可以循着已有的蛛丝马迹,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