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路有多少拦路虎,有多少牛鬼蛇神。
风赤他是要去的。
在那里,他必定会遇到很多人。
许裴放,苏衡,阿素。
他们与他的过去,以及现在有所牵扯,还将与他的未来有所牵连。
前面两个是意料之中,阿素却是意料之外。
他要以本来面目与她重逢于风赤。高镜澄的心猛地一跳。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阿素作为多出来的异数,高镜澄本不予考虑,可偏偏掠不过。
既然躲不过。那就这样吧,让一切都正常的发生。
高镜澄摩挲着勾玉上的黄符,勾玉沉沉甸甸,明明入手生温,可他却觉得冰凉刺骨。
就在刚才。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握在手掌里的勾玉,贴着他的皮肤,让他宛然想起了当日从千国出发时,他站在成庆门下,转头回望时,那无端刮起的一阵凉风。
风卷起了他的衣袂,他没能看到希冀的身影,纵马疾奔时,他离身后那座压抑的铭枫城越来越远,有种解脱的快感。他有想过就借这一次在外悠悠荡荡。游离出千国的世界之外,再也不要回来。
可真的不能再回去时,已是死了一回之后的事。这与预期很不相同,他想离开与被人逼着不能回铭枫,是两码事。
在情况还未明朗前,高镜澄不想贸贸然去风赤。
下蛊的人就在云关,背后的那位,想借着景帝与下蛊人的手,想再杀他一回。
这一次,高镜澄死里逃生。好好活了下来,还戳破了阴谋。那么,他就要一直站在明处的‘她’,好好在他手上折一回。
一切等鱼白回来再定夺。
不能打草惊蛇。他只有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不能因为鲁莽白白浪费掉。
想到这,高镜澄的心里像是窝着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想到了大雪之下自己瑟瑟发冷的身子,想到了茫茫黑夜里一颗心慢慢变硬时的悲凉,还有静静等死时的那种无力感。
那是经历了一次就不想再有第二次体会的绝望。明明他一直不争不抢。刻意与漩涡拉开了距离,他已如此忍让,可坐在高位上的那个人,还是恨不得想尽各种办法要送他去见阎王。
他如了她一次愿,真的差点死掉。那么,老天仁慈了一把,打了个盹儿,让他没死成,他就要将三年里所积攒的所有怨气都一次性全部还给她。
他,高镜澄,要堂堂正正的走到她的面前,亲手毁掉她的所有。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所有,他都要尽数还回去,让她从高位中跌落下来,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公子亲口说了要离开的消息后,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西沉眼眸里都是显而易见的笑意。虽然将打包好的行囊重新清理,东西都放回了原位,暂时还不能离开刁蛮公主景蓉的身边,不得不再呆几天,可西沉还是忍不住高兴。
终于要离开了呢!
终于能回到千国了呢!
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有多少危险,西沉都愿意像个真正的侍卫那样,即使就要死去,也要应验着古话,尸骨该埋在千国的土地上。
他更高兴的,是公子图谋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迎来了开端。
一切都朝着预想的轨道行驶着、发展着,他小小西沉,可以在为公子讨回公道这件事上略尽绵力,是他最大的渴求。曾经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遍的事情正在进行时,西沉只觉得眼皮蓦地沉了不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怀处。公子迈出了第一步,西沉就做好了为之赴汤蹈火的打算。
这样想着,再看到景蓉公主那张脸时,西沉也就没那么臭了。
他朝景蓉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景蓉却根本没看他,径直推开了门。
明明刚才才见过,景蓉回到房间,不断想着高镜澄就要走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委屈。
在容白跟前,她哭过闹过,可容白还是一脸不予商量的表情。景蓉才彻彻底底的意识到,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没有商榷的余地。
高镜澄虽然是她的奴仆,可说到底,容白哥哥才是高镜澄的主人。她更知道容白哥哥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容旁人再置喙什么。
况且,她刚才还提了姐姐的事,触了容白哥哥的逆鳞。
想要在容白哥哥跟前卖萌打滚耍赖已经不能,景蓉明知道光凭自己,根本留不下高镜澄。更明白容白哥哥开了金口,这件事她连插手的余地都没可能。
可想着以后再也没有高镜澄这样可心的奴仆在身边任由她使唤,她就浑身不舒服。当某种习惯忽然养成,某一天就要逼着自己忘掉这个习惯时,景蓉觉得好难好难。
从生下来开始,景蓉就是天之娇女,生活中没有需要她操心的事儿,一切都有父皇和容白哥哥顶着,她是最无忧无虑的公主。锦衣玉食的13年公主生涯,造就了向来‘只有别人顺从她的份儿,从没有要她顺从别人’的境况。
她根本没做好有一天高镜澄要离开的打算,当这一天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来了后,景蓉本能的抵触。不,是歇斯底里的抵触。
高镜澄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可心又顺从的奴仆,嗯,要再说一点,就是长得也不赖,人又特别聪明,本来要她这个公主动脑的事儿就不多,高镜澄来到身边后,这种事儿就更少了。
有高镜澄在身边伺候,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