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绿宜私自下山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阿素没了心理负担,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陆渐风看到师妹久违的笑容,满腹的沉重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太久没像现在这般静下心来和师兄好好说话了,阿素觉得很开心。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在云崖谈天说地的日子,她与师兄之间没有横亘着这么多人与事。
她不用小心藏匿着小小害羞的爱慕,师兄也没那么忙碌。一切都那么惬意,一切又那么美好。
陆渐风甚至还跟阿素讨论起了张将军的病情。
出乎他的意料,阿素也敏锐发现了张将军病情好转的奇怪之处。
药水被苏远黛撞翻的时候阿素并不在云崖,但她在云墨村的地洞里亲眼看到了饱受生死蛊摧残的村民遗体,回到云崖后整整呆了三天,把师父保存下来的有关天心阁蛊虫的书籍翻遍了。对幽咒术的了解,阿素显然比陆渐风要详细些。
师父保存了30年之久的药方上的每一味药,阿素都研究过。缺失的梨棠,阿素私底下也琢磨过。在药方一样,药量未变的情况下,张将军的病就好转了,这应该不是老天爷忽然开了眼,也不是她一下午抚琴的结果。
她是懂医的人,不太相信神仙鬼怪之说。
虽然世上也有诡异神秘的巫术、禁术存在,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一切奇怪事情的发生,起到作用的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人的能力。
张将军的病在两天之内就发生了质的改变,阿素觉得,很可能就是一直悬而未决的梨棠出现了。
当她说出这个猜测时,陆渐风又惊又喜。
他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师妹就能想到一块去,且一想就想到了点子上。
陆渐风也没有隐瞒。将猜测都说了出来。
但隐去了苏远黛这一层。
在事情没也完全确定下来之前,陆渐风不想把不确定的事宣扬出去。
他是大夫,说出去的话有多大用处,要担多少风险。他是明白的。况且,他实在不想让师妹与苏远黛有所联系。
他了解阿素,若她知道了事情与苏远黛有关,以她认真的性子,定会想办法验证一二。
苏远黛的狠辣和恶毒。他是见识过了的。他鄙夷厌恶的人,就不希望师妹沾染上。
而且这件事还可能影响苏远黛的名声。一个普通人的血忽然就对张将军的怪病起了作用,落到有心人的耳里,最后很可能会变成‘苏远黛是怪物’这样的结果。
他再厌恶苏远黛,也没想过因为自己的不谨慎,败坏了一个姑娘家的名誉。
在抄手走廊里已耽搁了不少时间,陆渐风抬眼望了望天色,端起了石桌上的药罐,朝阿素道。
“师妹,到了将军服药的时间。咱们快些走。这些推论,等师父回来,我们再细细推敲。师父经验丰富,他见识广,应该可以解释一二的。”
“嗯,师兄。”
陆渐风让阿素先走,阿素点点头,乖巧的走在了前头。
刚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了下来。
胸口传来一阵阵绞痛,她忍不住将双手都按在了心口处。后背上猛然出了一层薄汗,她不由紧紧咬住了唇。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怕师兄看出端倪,强自忍住疼痛。重新迈开了步伐。
心里却炸起了一个又一个雷。
怎么回事!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心会痛,且与下山那会儿的情况如此相似?
药都在房间里,并不在身上。
前方的路变得朦胧起来,阿素觉得头有些晕,眼也有些花。
整个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在了一起,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疼痛排山倒海袭来。
嘴唇咬出了血,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又沉又重。
好痛好晕!
阿素很想捂住耳朵,她感觉有人在耳侧念着咒。蝌蚪般的咒文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一点点的把她从头到脚网了个透。
网子在慢慢收紧,拧成了一根又粗又大的绳,扼住了她的脖颈,她大口大口呼吸,如溺水的人。
她又惊又怕,手不由掐在了大腿上,强迫着自个儿清醒过来。
走在后头的陆渐风到底发现了异常。
阿素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身子像寒风中吹过的叶子,哆嗦个不停。
“师妹,你怎么了?”
“我……没事……”
陆渐风赶忙放下药罐,往前几步,掰过了阿素的身子。
手刚触到师妹的脸,陆渐风就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寒意。
阿素一张脸惨白的吓人,嘴唇因为用力咬过,上面印着一层鲜红的血迹。
阿素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要滴未滴。几缕落下的发贴着湿漉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特别的不好。
陆渐风看了,心下大恸。
他脑海里立刻涌起了小时候,师妹被音姨抱去洗过药浴后,小小的阿素,蜷在床、上。小小的脸上沾满了泪水,仰头看着自己的模样。
明明难受的要紧,却一遍遍重复着:“不痛的,阿素不痛的。师兄不哭,阿素真的不痛。”
他再也忍不住,轻轻将阿素揽在怀里。
他摸着她的头,声音带着悲伤:“阿素,痛,要跟师兄说。
他一边细声安慰,一边缓缓将内力输进师妹的后背。
阿素骤然发病,陆渐风颇有些手忙脚乱。
按道理他新配的药丸功效很好,师妹若按时服用,寒疾不该在这个时候发作的。
他很快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不是研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