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裴放却从容不迫,身体斜斜朝右倾,左手顺势往前一探,一把抓住了这支差点射穿了他左腿的暗箭。
几乎同一时间,无色趁机发起了偷袭。只见他高高跳起,剑弯出了一个极致的弧度,再反弹起来,就刺向了许裴放的心脏位置。
这一剑,他使出了全部内力。凌厉的剑气,甚至让城墙上的砖也飞落了不少。
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成功。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他的眼睛不由往下。
一只箭捅穿了他的肚子,殷虹的血流了下来,滴在了地上。
许裴放猛地抽出箭,无色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朝后倒去。
他直线下降,许裴放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城墙也影影绰绰起来。
他的瞳孔在涣散。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无色仍然没想明白,许裴放是怎么躲开剑,又将箭插进他肚子的。
剑刺过去的,是一个常人根本想不到的角度。这可以称得上他的杀手锏,几乎没失手过。
许裴放明明已被剑网困住,可他居然在瞬间跳了出来,不仅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还顺便杀了自己!
无色的身体最终落在了地上,大量的血从他身下逸出。后边的人踩着他往前跑着,他感觉不到痛。眼睛睁得大大的,很久都没合上。
无色的死去,北夜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却让还伏在地上的赵怀诚胆战心惊。
如果没猜错,方才跳出去刺杀许裴放的,应该就是北夜王的影卫。
看着无色,赵怀诚觉得那像是他的结局。
连一手训练出来的影卫死了,北夜王都能像对待一只蚂蚁被人捏死一样从容。人命在他眼里,比蝼蚁还不如。更何况他?
赵怀诚擦了擦额际的汗,觉得应该重新谋划,才能活命。
那厢,许裴放拿着抓住的冷箭。瞧了两眼。
箭尖位置,镌刻着一个精致的动物图案。他伸手摩挲着这个栩栩如生的狼头。
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它了。许裴放闭了闭眼,手紧紧握住箭尖,直到戳出了血。
他一把拿过守卫手里递过来的箭。身子往后倒,将弓拉到了极致。
箭往前飞去,速度非常快。
另一边的北夜王也没闲着,在许裴放搭弓的刹那,也射出了箭。
只见两支箭从相反的方向射来。又在半空中相遇。
‘咻’的几声,箭头对上箭头,它们同时射穿对方,很快断成了四截。
精湛的箭术,立刻让许裴放身后的守卫和百姓欢呼了起来。
许裴放却很冷静,他又接过守卫递过来的三支箭。
箭乘风而去。一支射在了北夜王的茶盏上,茶水四溅,烫伤了赵怀诚的手;一支射在了北夜王的座椅,正中了头突出的凤凰木雕的一只眼睛。
椅子承受不住箭羽带出的威力,往前仰去。又带倒了前边儿的桌子。
桌上的杯盏,果盘应声而碎,桌子也滚了两滚。
北夜王看着地上的狼藉,目光落在椅子后背的箭上。
他的箭都是专人锻造,无论是箭羽,还是箭镞,都选了最好的材质。箭羽选自孔雀的彩尾,箭镞上好镀了一层黄金。
它锋利无比,也骨头也能射穿。单单一只,就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花费。
当然。黄金箭簇只有他才能用,他的狼阵可用铜,或铁。
眼前这支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由竹条做成。箭头也十分粗糙。
可就是它,阻截了他手里射出的箭,还毁了他的黄金箭!
不过,他却一点也不恼,居然还赞了一句:“有意思,真有意思!居然会在风赤碰到箭术如此高超的人。本王还真有点意外。”
说话间,最后一支箭在半空中拐了一个弯,往左边射去。
如此玄虚的箭术,不仅让北夜王眼露出惊奇,更让他身后的一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北夜王武功上乘,最被盛国人称道的,一是又快又狠的刀法,二是无人能及的箭术。
箭无虚发,一发即是毙命。
盛国的皇家狩猎,只要北夜王参加,贵族子弟们根本不敢想第一名。放眼整个盛国,就是成帝,箭术也未必能赢过北夜王。
可就在刚才,许裴放不仅截住了北夜王诡谲的箭,还胆敢射北夜王的杯盏、椅子。
梵先看着那只还在飞的箭,暗叫一声不好。
变故已经发生。
原来,第三支箭的最终目标,是最边上迎风飘扬的军旗。
箭准确的射在了‘盛’字上。旗子‘滋啦’两声,从中间裂开,像两块破布般飞落了下来。
北夜王的脸登时变了。
两军交战,军旗若是被烧或被射下,不仅影响士气,还被认为是大大的不详。
因为这点,他难得因箭对许裴放产生的一丁点好感立刻没了。
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都得死,都该死!
他一把抓过两支箭,瞄准了许裴放的身体,猛地射了出去。
似乎对北夜王的心理很是了解,许裴放不仅没躲,反而站着不动。他的手往前一捞,就抓住了其中一支,再一个转身,嘴里叼着另外一支。
他将它们搭在了自己的弓上,拉的特别绷。箭又在空中转了两个弯,最后钉在了盛军那边光秃秃的旗杆上。
旗杆摇晃不已,然后又往旁边倾斜了些。
旁边,就是北夜王临时搭建的指挥台。
许裴放算的很准,箭刚好钉在了旗杆的中心位置。
梵先只觉这一幕好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