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奇怪,她说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她拉起我的手,朝我歪头笑了笑,“我带你进去看看,然后我就再也不想关于这里的一切,沈蓆婳,其实我很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我没办法,因为我做不到不嫉妒你不恨你,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在这一刻静止,我是邵太太,你只是一个带着女儿等不到丈夫的女人,我们差了太多,你威胁不到我,是不是。”
她没等我的回答,便不由分手挽着我推开了那扇门,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在思索什么,又在等着面对什么,她抚摸着墙壁上的壁画,里面的相册都已经泛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她时而浅笑,时而蹙眉,时而又像是极度的痛苦,我觉得她不是那个覃念,她有些反常,可这里我不熟,外面都是荒郊,我也只能跟住她。
她带着我上了顶层,三楼。
这条长长的走廊落满了灰尘,随着脚步的带动,在半空中飘扬,漾起非常凌乱的弧度,她站在一扇门前,轻轻用脚尖顶开,她说完这番话,忽然很用力的推了我一把,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奔了进去,巨大的惯力使我扑倒在墙根处,我跌坐在地上,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她,她也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把很长很亮的匕首,好不偏颇的指着我的喉咙位置。
“你别动,你只要动一下,我就一定刺进去,决不手软,从我想好了带你来这里,我就没打算让你平安回去!”
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惊恐,我只是坐在那里,刚才栽下来撞击地面的巨痛使我保持着清醒,她猩红的双眼,颤抖的手,还有那瘦弱却看上去特别扭曲的身体,她那么美,我见她第一眼时,就觉得美,美得仿佛是油墨里的画中人,此刻我已然如此觉得,却忽然感慨,到底爱情算什么,怎么能让人对生失去了渴求,又怎么能让人变得这样可怕。
“其实,你何须这样对付我,我从没说,我要和你争抢什么,从前我抢不过,现在我不愿抢,我不会为了利益而牺牲我自己的爱情,这一点我和张墨渠很像,荣华富贵并不重要,而且我也从不想从邵伟文身上得到什么,你是他的妻子,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们,莫说我无心去争,就算争了,世俗和舆论也容不下我,你还怕什么。”
“对,我是他的妻子,你就算再好,也只能做个情人而已,何况你对他,也回不去了,但我还是不放心,你回不去了,他却念念不忘,那怎么办,说不准某一天,你还会取代了我,我明天有多风光,我那一天就会有多凄惨,我必须未雨绸缪,将所有可能威胁到我婚姻的人,都斩草除根,从此我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你说是不是?”
她大笑着,脸上是狰狞而扭曲的疯狂,将那张艳丽的脸变得无比骇人,“沈蓆婳,别怪我,怪就怪你错了。是你错了,你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生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还能让他眼里只看到你,他说他不爱你,我怎么相信呢。”
她微微俯下身,脚踩在我的小腹上,那股尖锐的刺痛让我特别茫然,我咬着嘴唇,她一只手抓住我的头发,将头皮扯得生疼,我被迫仰起脸,面对着她,她的眼底是嗜血的精光。
“我只能对你说句抱歉,我没办法,每个人想争取自己的利益是没错的,想要捍卫自己的婚姻,更是没错的,沈蓆婳,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你活着,我就一天不得安宁,可我送走了你,他还是能找到,他那么大的本事,找一个女人算什么,何况你带着孩子,你的眼中的贪念告诉我,你也不想离开,你哪能让你的女儿和你一起过漂泊的日子呢,而且走了这一步,我就不能回头了。”
覃念说完这番话,狠狠的推了我一下,我踉跄着趴在地上,又挣扎着坐起来,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我们对视了仅仅几秒钟,她就因为慌乱而受不住了,她转身飞快的离开,我听到她走出去的那扇门上锁的声音,还有砸木板封门的砰砰声,在这天黑得特别快的冬夜,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吓得哭了出来,但此刻,对于一个早已生无可恋的人,我竟觉得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我特别渴望,如果死神现在就来带走我,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其实特别,特别想,见到他,人间天堂,生死地狱都无妨,只要我能见到他,哪怕只团圆一秒。
我靠着冰冷的窗台静静坐了一夜,从天黑到天微微亮,再到整片苍穹都泛起了鱼肚白,月光彻底洗去,笼着暖晕的阳光渐渐升起,大雪仍旧在继续,伴随着那呼啸的北风,很浅淡的太阳时而被乌云遮盖,时而露出它并不娇艳的面庞,我在静默中听到了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