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第一次见到安飞羽,是在体育馆地下停车场的自动饮料机前。他是个很骚包的中年男人,永远穿着那件表演魔术时的燕尾服,桃花眼,留着略显性感的小胡茬,嘴里叼着个烟头,双手抄兜,下颌上抬45度,迷茫地望着墙壁上的小地图。“哟,阿然。”远远地,他举起右手,并指一挥,算是打过招呼。只是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能钻进听者的耳蜗,令人难以忘怀。他的女粉将之称为“魔音”,意指好听到能让人怀孕的声音。
在身边垃圾桶上的沙槽里拧灭烟头,安飞羽抱怨:“手机信号屏蔽,明知道我方向感差,故意要我难看对吧?”陈然也不辩解,相互介绍道:“魔术师非羽,向阳。”
“我听阿然提过你,向阳花开嘛。”安飞羽很自然地背过左手,微微躬身,优雅地伸出右手握住向阳。向阳准备礼貌地问候一句,却被安飞羽抢问:“和你一起来看演唱会的女伴是你女朋友吗?”
“咦,是的。”
中年人露出醉人的微笑:“她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向阳一头雾水,一旁的陈然显然见惯了安戏,含笑不语。中年人贴近向阳,鼻尖微耸,笑言:“爱薇,以小清新为卖点的香水品牌。你身上残留的应该是春季发行的‘青衣’,宣传片就是找昆曲名旦许岚拍的。品味这么好,气质一定差不了。”
向阳哑然失笑,他这才想起这位魔术师先生是朵怎样的奇葩。要问当今社会,谁是中国男人最为羡慕且最想成为的人,安飞羽当之无愧。人们羡慕他,并不是因为他在魔术上惊才绝艳,而是因为他那睡遍世界的宏愿。
他敢这么说,更敢这么做。在访谈节目中公然如此宣言惨遭封杀后,这几年他把战场转到国外。从脸书上的合照来看,亚非欧拉各色美女,战果丰硕。算算时间,封杀令今年撤销,难怪能在这里见到他。
“你真该去做警犬,当魔术师屈才了。”陈然难得开起玩笑来。
“我就是靠这双手、这对眼睛,还有这只狗鼻子混饭吃。如果不是为了女人,我根本就不会成为魔术师。”他们两人聊天,向阳在旁边的自动饮料机上找寻中意的口味。既然遇见了,干脆替老蔡带点饮料回去。他记得蔡婕妤喜欢草莓味,而里面卖的草莓味饮料是大瓶装,拿着很不方面。向阳在草莓味和另一种老蔡可能喜欢的口味之间犹豫。
“大点的好,女人哪有不喜欢大的,那种幸福的填充感。”耳畔响起那磁性的魔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拜托!”向阳无奈,“我找的是饮料,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替自己找的。”安飞羽没有回答向阳的问题,无辜道:“我说的就是饮料啊,你以为是什么?”
“富甲天下!”向阳称呼陈然游戏中的昵称,“这家伙一直都是这幅德性?电视上的绅士风度呢?”安飞羽能哄骗无数少女,凭的不止是他那颓唐帅气的脸蛋和迷人的嗓音,还有那融入日常举止中的文质彬彬。
陈然淡然回应:“人前如此。”
安飞羽无耻反驳:“别造谣,人前人后我一直都是绅士。我喜欢看绅士漫、绅士番、绅士电影,还喜欢做绅士运动。况且,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向阳,知道为什么我能和他成为朋友吗?因为许多我追不到的女人,他居然可以轻易得手。”…
“不一样,我是付出过感情的。”
“情?我也有付出啊,只是偏旁不同而已。”眼见陈然有发怒的趋势,安飞羽立马转换话题,“说说正事吧……”
“非羽先生,您的魔术安排在……”听到要说正事,陈然身后的助理主动上前说明。
“我说的不是这个!”笑容还是那副笑容,然而连向阳都看出,安飞羽的笑容里透着几许认真,“阿然,你相信我的鼻子吗?”
陈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在这里,”安飞羽指了指脚下,“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向阳心头一震,问:“有没有可能有人车上装着鸡鸭鱼肉之类的东西?”
“人血的味道很独特,所以我讨厌和来过月事的女人做绅士运动。这块停车场我一路走来,一共有四个地方……”安飞羽一字一顿道,“大、血、崩!”
“可是我们没有看到……”向阳不愿事情朝着最糟的方向发展,做着最后的努力。
“那只能说明他们的清洁工作做得很好。”
“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说?”陈然一脸凝重,转身招呼女助理,“小张,对讲机……”
“劝你别用那东西说报警的事!”陈然停下手中动作,面无表情地听安飞羽讲,“阿然,你没发现吗?今天停车场的保安和昨天不是同一批,身上的员工号却一模一样。不排除同一套衣服轮流穿的可能,但我更倾向于——昨天那批人已经死了!”
一席人不约而同地噤声。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能听到上方场馆遥遥传来的歌声和呐喊,以及隔着数十辆车的某处保安踱踱的脚步声。正如安飞羽所说,离他们几步之外,有一处湿润清浅的水泽。
“非……非羽先生,摄像……摄像头呢?”助理终究只是女孩,努力压抑发抖的声音却依旧能让人听出恐惧。
向阳一直盯着安飞羽的双眼,渴望他突然莞尔一笑,说一切只是个玩笑。然而,他和陈然一样,望见的是一片清澈和坦诚。听到女孩这么问,向阳代为回答:“能策划这种大手笔的人,作案时黑几个摄像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