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中年人一起上来见礼,左首一个三十四五岁的文士先是见过刘孔河,既而向凌駉施礼道:“这位就是凌御史吧?”见凌駉颔首乃道:“在下苏方,尝闻凌御史监军督师李建泰,贼将刘芳亮犯保定,李建泰城破被执而降,凌御史脱身而走,不想凌御史到了我山东,今日一见甚幸,节之兄(刘孔河)倡义兵以讨贼,能有凌御史助阵,我等当大有可为。”
又向凌駉等人介绍其身边一个五旬出头的半百老者:“这位是青州府淄川县的孙之獬孙公,孙公乃天启年进士,举为庶吉士,继为翰林院检讨,曾任顺天府乡试正考官,本朝初年因《三朝会典》而被列入阉党逆案被革职为民,一直闲赋家居,苏某在高苑募兵,闻孙公高才,遂邀而至之,并一同前来拜会凌大人、文忠兄、李将军。”
那老者一身月白长衫略显风尘之色,却是满面红光精气充足,闻言苦笑着向凌駉拱手道:“老朽孙龙拂,尝为先帝销毁《三朝会典》一事争哭于朝,顾秉谦、黄立极、冯铨等编撰《三朝要典》,虽有谄媚客魏之嫌,然其书颇重史册字字珠玑,老朽独以为不可,遂遭东林构陷污以阉党而革职,乃寓居淄川,与苏知县曾有几面之缘,苏知县倡结义兵,力邀老朽参谋赞画。承蒙苏知县不弃,老朽遂与苏知县赴高苑谋略,并来相会诸义士,以图高义。”
凌駉点了下头道:“先帝痛恨阉党,方登基即雷霆扫穴,以致东林欢呼雀跃,此功过是非我等不便评说。苏知县与孙公能募义兵以图贼,我等甚慰。凌某从保定逃入山东,原本隐藏于临清州一带,听闻节之兄(刘孔河)藏兵于长白山中,遂专程前来拜会,并与节之兄与李将军遍邀附近州城县邑豪杰以图同举义旗,驱逐伪官以卫乡宦黎民不受闯贼荼毒。苏知县在高苑乡间亦招募义勇,实为同道,我等所为虽不敢言光复神州,然亦可倡天地正气震慑宵小。”
双方客套着一路进了大帐,帐内布置的十分简陋,正中一张长几,上面茶盏错落,后面三张太师椅,两边依次又列了四五把座椅,显然正首那三张太师椅乃是专为凌駉、刘孔河、李士元而设,而次座及茶盏则是临时加设用来招待前来造访的高苑县前知县苏方与那淄川县进士孙之獬的,刘孔河呵呵笑道:“刘某这临时营地粗陋不堪,平日更是粗茶淡饭,可谓招待不周,两位不要见怪。”那高苑前知县苏方应笑道:“节之兄(刘孔河)尚能有一席栖身之地,并有一干忠义之士肯为之效力,我等可是羡煞啊。”
众人排定座次,自然是以职司最高之凌駉做了首席,刘孔河、李士元左右相伴,那苏方与孙之獬并列坐在了李士元的下首,刘孔河拉着姜旭做到了自己的身旁,苏方与孙之獬都是惊讶的看了姜旭一眼,那淄川进士孙之獬朝姜旭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是”凌駉接道:“这是姜旭姜公子,其父便是那山西大同总兵姜镶。”
苏方与孙之獬先是点了点头,却又猛然一愣,既而离座而起,那高苑前知县苏方伸手虚指了指姜旭愕然问凌駉道:“他父亲是那山西大同总兵姜镶?那姜镶不是投靠了闯贼么?他怎么会到了这里?还还”当着凌駉三人甚至姜旭的面苏方总算没有将“怎么还将他奉为上宾”的话语说出口,刘孔河呵呵一笑道:“我们与姜公子也是两个时辰前方相遇于途,骤闻姜公子身份亦如二位一般反应,以为姜公子必与其父一同效力于闯贼,当时甚至想将姜公子拿下当众处斩以警世人,因而差点与姜公子产生了误会。”凌駉道:“姜公子虽是那大同总兵姜镶之子,但姜公子立身甚正,终非盗贼一路,二位尽管放心不必介意其父身为贼将就是。”
姜旭长身而起道:“小生离开中土三载,日前方回返神州,小生离开之时兵部尚书杨嗣昌杨大人正在四川追缴献贼,闯贼尚籍籍无名不足为患,不想我大明竟已陆沉,而闯贼则肆意逍遥于京,小生家父亦不知何故而投贼,小生自幼承习四书五经,得以知晓礼义廉耻,闯贼为流寇之时便多猖狂肆虐,及入河南烹福王淹开封掘献陵恶行累累,乃至设百官僭号称王,终犯阙神京死先帝,闯贼诸般恶迹昭彰于世神人共愤,此等qín_shòu竟能窃居社稷,天理何在!”
众人听得都是心中暗赞,孙之獬频频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好!姜公子知大义重名节,年纪轻轻便能洞悉世情,来日必能大放异彩光耀山河。”却又长叹一声道:“姜公子能有如此见地可喜可贺,亦足见令尊教诲之功,惜令尊能教导出如此后辈,自己却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