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轻纱软软的瘫倒在椅子上,面色晦暗,神情委顿,再没说一句话。
她不说话,颜无欢顿感清静自在,温言和吴钩却忍不住想要笑,王真是被王妃带坏了,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怀孕三月,还男婴,他们可是贴身内卫,怎么都不知这事啊?
但这谎撒得着实有效,人家正室都怀上了男丁,依大颜的规矩,母凭子贵,这正室之位,就等于做稳了,正室若是无过,是不能被休的,所以,便是颜无欢有意,她也只有做妾的份儿了。
堂堂一国公主,怎肯做妾室?便算她肯,武王也是断断舍不得的!当然,他们王也不会纳妾就对了。
轻飘飘的一句谎话,就将烂桃花挡在了外头,王实在是高明啊!
武朝安听到这里,当下也没了这份心思,颜无欢话题一转,又与他论及时事,两人谈起家国大事,气氛渐变得凝重肃穆。
“颜帝邀我东武皇族去大颜皇宫做客,我打算让越儿带着几个世家子弟,与颜兄一同回京,王爷觉得如何?”武朝安道。
“武兄是想助我声威吧?”颜无欢笑。
“正是!”武朝安点头,“不光助颜兄声威,更表明我东武的态度,让颜帝知道,我们是漠王的铁杆盟友!”
“那本王便谢过武兄了!”颜无欢欣然应允,“只是,如此一来,我那皇兄只怕又要气急败坏,为保险起见,几位世家子弟可以留在大颜,越皇子还是同你返回东武为好!”
“王爷是担心小侄的安全吗?”武越开口。
“狗急容易跳墙!”颜无欢点头,“不得不防!武兄膝下只有你一个皇子,不可大意!”
武越摇头:“王爷多虑了,小侄并非懦弱无能之辈,那颜帝心里再恼,动手之前,却也要仔细掂量一二,他如今处处被动,轻易也是不敢来惹小侄的!”
“话虽如此,终究冒险!所以……”颜无欢还要再说什么,武朝安微笑着打断他,道:“颜兄不必多想,我其实是有心让越儿历练一下,想我们像他这般年纪时,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他是要做储君的人,若能做温室里的花朵?世家子弟,怎能代表我东武皇室的态度?所以,我也不要再推拒了!就让越儿跟你一起走吧!颜兄放心,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也决不会迁怒于颜兄!”
话说到这份上,颜无欢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过谨小慎微了,他点头:“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父皇,我也要跟王爷一起走!”一直默不作声的武轻纱突然出声。
“纱儿!”武朝安轻叱一声,拧眉道:“别闹!我们这儿说着正事呢!”
“我没闹啊!”武轻纱大声道:“我是东武的公主,同样可以代表东武不是吗?我和哥哥一起跟着王爷回去,更能表明父皇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不是吗?”
武朝安缓缓摇头:“纱儿,你哥哥去便可以了,你还是乖乖跟父皇回东武!”
“是啊!”颜无欢适时开口,“说起来,这也算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沙场搏杀还要险恶,公主是女孩子,离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越远越好!”
“王爷是瞧不起我们女孩子吗?”武轻纱盯住她看,“我虽然是女孩子,却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从来就惧什么腥风血雨,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不会让王爷费心的!”
“本王不怕费心,只是觉得,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这是男人做的事!”颜无欢转向武朝安,郑重道:“武兄,颜帝为人,你想必也有所耳闻,他阴险狡诈,做事不择手段,无耻下流之至,所以,公主绝对不可以留在大颜,我是宁愿孤军作战,也不愿公主以身涉险!”
他的态度如此坚决,武朝安也不好再说什么,频频点头,道:“是,纱儿确实不能留在这里!”
“父皇!”武轻纱一听两人都不同意,急得又跺脚又撅嘴,“父皇,你答应过我的事,怎么可以不算数?你说准我在大颜好好玩一玩的,这会儿又不准我留下来,你这样出尔反尔,怎么为人君主?君主可是一言九鼎的!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事,就不许反悔!”
“纱儿!”武朝安婉言相劝,“父皇只答应带你出来玩一回,可没准你留在大颜!你若真的想玩,等将来王爷执掌大颜时再来,到时爱玩多久,便玩多久,父皇绝不拦着你!”
“我不!”武轻纱拧腰摇头甩臂,“我不嘛!父皇,我就要留下来!”
武朝安不为所动。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把女儿带出来。
如果他不带她出来,便算她对着颜无欢的画像再花痴,又能花痴多长时间?时日久了,也便忘了,现在可好,见了真人后,这花痴症明显加重了。
可颜无欢却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这让武朝安有一丝丝的沮丧和不悦。
敏锐如颜无欢,想必早已看出女儿的心事,却拒绝得这么彻底,自家女儿哪儿不好?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怎么在他看来,倒如洪水猛兽一般,要百般警惕防范?
身为一个君王,武朝安一向通情达理,公正正直,可作为一个父亲,武朝安便没那么清醒了,自家花骨朵一样的女儿,视若珍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掉了,便觉得旁人也该珍视欣赏才对,突然遇到一个这么决绝的,难免有些愠意。
但那不悦和愠意不过是一闪而过,他自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颜无欢于他有恩,不曾挟恩提条件,他这该报恩的人,自然也不能因为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