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贺天之时,贺颖儿神情清冷,悠悠地朝阮文慧看去。
阮文慧本是有些难安,但看到贺天之时,心底的骄傲和不屈让她愈发坚定。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细致地全面地看到贺天。
与泰金大多数男子的眉清目秀不同,贺天长得高眉深目,没有人们倾心的白皙美男的形象,却因为长期劳作,肤色如蜜,身形高大。然而,这样的男子却熟读诗书,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儒将的气质。
单是这样一看,便心如鹿撞,砰砰直跳。
阮文慧只觉得耳根发红,若说她之前对贺天的执着是形势所逼,是不服与傲气,那么这一刻,是强烈的占有欲!
贺颖儿冷笑,转头却热泪盈眶。
她睁着大大的双眼,剪影若水的眸子里引出委屈的泪水。
一张稚嫩的小脸因为愤恨而憋得通红。
她抬头望着前来的贺天,贺天只觉得心底一痛,忙抱起贺颖儿。
“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欺负了?”贺天想到此,脸色都阴沉了起来。
这样的贺天通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和疏离。
“爹,他们诬陷娘勾引阮老爷,还好多婆婆要押娘,颖儿这里痛。”贺颖儿将袖子拉开,露出被自己狠狠掐了一把的青嫩胳膊。
若说贺天之前对阮府只是冷漠,现在,便是极端地厌恶和恼怒!
阮文慧还没道出范丽娘如何浪荡,就被贺颖儿倒打一耙,这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他一手拉过范丽娘的手,抬头对上唐氏投来的探寻的目光,道:“我娘子和女儿并非府上的奴仆,太太没有权利如此虐待他们。”
唐氏的打量被打断,还被这一个穷酸秀才说虐待良民,这样的罪责她可担待不起。
她轻蔑地看了贺天一眼,“你管不住你家婆娘,被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还有脸对我们阮家多加指责?”
他却并不相信,“无凭无据!”
唐氏指了人将那手帕给贺天递去。“你娘子说这帕子是被丫头蓝灵借了去,但这样也不过是他们母女的空口白话罢了,没人证明这东西是蓝灵拿走了。”
贺天看到了那上面的刺绣,想起了前几天夜里丽娘躲着自己,娇羞不已地绣着这帕子,他虽只看了一眼,却记住了上头的花样。
范丽娘被人如此愚弄,想到这东西是送给相公的,被人随手给了别的男人,气得眼眶通红。
“这本是送给你的东西,被人如此践踏,是脏了,我重新绣一个给你。”
范丽娘说着眼中泛开泪来。
她与他从未分开超过三天,此次贺天去省城乡试,其实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的功夫,可她却是心中难舍。
这样的痴心被人作践,她委屈之时,又怕贺天误会她。
贺天定定地看着她,将这帕子收好,放入衣襟那贴着心脏的地方。
这样一个动作,却惹得不少妇人怔忪。
她们眼看着贺天拉住范丽娘的手,眼神温柔百般信任,只那一瞬,有人心中发酸,有人却是觉得喉头哽咽。
在高门大户,期盼丈夫日日温柔缱绻,可妻妾挑拨,她们能维护的不过是自己的尊严,恩爱?还敢奢求吗?
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这一幕却刺激地阮文慧双目赤红,她不觉朝前迈出了一步。
周氏却皱紧了眉头,身侧的贺成大也闷不吭声。
此刻,何花却道出了周氏最想说的话。
“你们阮家没有捉奸在床,这样的话就无须多言了。”
何花即便再看范丽娘不顺眼,但事关贺家的名声,这可是关系着儿子女儿的前途,自然要小心应对。
唐氏嗤笑,“范氏都承认了这刺绣是出自她手,就算你们现在把她给领回去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没人会信她的清白,你们贺家也臭了!”
阮文慧听到这话,紧蹙的眉头缓缓纾解。
贺成大看了眼贺天,脸色阴郁。
周氏欲言又止。
刘夫人也盯着这一家,这样的情况,若是大户人家,必定要舍弃这大娘子,以求一家人能独善其身。
翁桃走到周氏身边,道:“娘,我不想拿儿子女儿的未来做赌注,贺天,你还是……”
范丽娘浑身一颤,右手却被闺女小巧的手紧紧拽着。
“我有证据证明,我娘是无辜的。”贺颖儿静如秋水的眸子看了过去,这样青嫩的嗓音却清冷如冰,一凿一个印子。
唐氏冷笑,“你有证据?胡言乱语!”
这样的事,几乎是板上定钉了。
她看了眼贺颖儿眼中的坚定,轻蔑一笑。
贺颖儿却回她一个冷厉的眸光,惹得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唐氏也一惊。
“如果我能证明,你作为阮家的太太有没有胆量将你们阮家的搅屎棍给我扒出来?”
很显然,贺颖儿这话的意思是有人诬蔑她娘,而这幕后之人就是阮家人。
唐氏一愣,随即就要否定这小姑娘的话。她堂堂一个阮家主母,凭什么要被一个村妇生的女娃言语绑架?
不想,她的话还未出口,却听得一声极为清冷傲然的声音,突兀而来。
“阮大人,我想就在这吧,这里的戏,好看。”
唐氏被打断,气恼地看去,却是面色古怪。
只见阮正隆正点头哈腰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侧,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她恍以为见到的是皇帝!
可,那少年身着大红里子明黄云纹缎面五彩凤凰牡丹刺绣出的锦袍,通身华贵,仿佛日月入怀,炳炳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