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这样的决定,允央也就断了与谢容华相见的念头。她本想安静地离开,却正好看到谢容华面对着黑漆漆的河水,点上了三柱香。
然后,谢容华双手合什小声说:“允央、绮罗、绣果儿,我来看你们了。虽然现在不知你们身何处,但是在我心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们。造化弄人,我本是最该离开人间的,不知为何却苟延残存了下来,可能是上天让我年年来这里想念你们吧。你们若真的已脱离了这十丈红尘,就把我今日送去的纸钱收好了……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一点。我迟早也会去找你们,你们……”
谢容华喑哑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被风吹起带到允央的身边,就如耳语般清晰。
她本来迈出的步子,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谢容华的这些话,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的。”允央心中陡然生出了许多感慨:“今后的日子,只要没有人打扰她,那她不也等于是重新投胎转世了一回吗?她再不用回到汉阳宫,也再不用承担谢容华这个名号给自己带来的沉重负担,她便真正自由了。可以找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过起平凡又温馨的生活。岁月静好,这不是谢容华一直想要的吗?”
允央忽然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可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谢容华的呼救声。
“怎么回事?”允央急忙折身回去查看,见到谢影容华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往暗中拖拽。谢容华显得极不乐意,正在奋力地和这个老太太撕扯。
“遇到人贩子了!?”允央猜测:“这可如何是好?我若不出手相救,只怕谢容华会有危险,我若是现身,那谢容憧憬的生活,也就彻底沦为了泡影。”
正在两难地境地时,允央无意间触到了腰间汗巾。她灵机一动,马上汗巾解了下来。因为这条纱制汗巾是谢容华为她缝制的,里面有暗兜,可以当褡裢用,所以允央才喜欢时时将其带在身边。
允央取下汗巾后,不断从黑漆漆的河岸上摸索着石子放进暗兜里,由于看不清,允央慌乱中,手指不断触到干树枝与石子的尖角,疼得她嘴角一抽。
眼看谢容华就要吃亏,允央也顾不得其他了,她努力攀上一块巨大的石头,然后举起装满石子的汗巾照着那个“人贩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她本来没什么力气,只是借着暗兜里的石子才将“人贩子”当场击倒。
击倒之后,允央算是松了口气,可是低头一看,谢容华却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得六神无主,竟然直挺挺站在原地,忘了现在要赶紧离开。
允央急得直跳角,脱口而出:“跑啊!”
听到允央声音的谢容华一脸惊惧,转身拼命往有灯光的地方奔跑着。
允央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才对嘛!”
出了这样的事,允央知道此时环境险恶不宜久留,再加上她对于匆匆离开的谢容华也有点不放心,所以她就行色匆匆地跟着谢容华往官道上走去。
为了不让谢容华发现自己,允央故意与她拉开一定的距离,躲在人群中关切地注视着谢容华。
当她看到谢唐臣拿着自己的汗巾递给谢容华时,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天呐,这可怎么办?这条纱制汗巾本就是谢容华亲手缝制,别人认不如也就罢了,她如何能认不出?只要她一认出来,是不是我还活着这件事就暴露了……”
幸运的是,谢容华经过刚才诡异的一幕刺激,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是允央暗中帮助自己,只当是头七这天,允央的魂魄不肯离开与自己告别呢。
见到这个情景,允央暗了暗舒了一口气忽然发现站在谢容华身边,和她说着话的男子好生面善,似是在哪里见过。允央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会才想起这人不就是湖山城的谢唐臣吗?
当时允央与皇上被困在湖山城中,机缘巧合,她还参加了谢唐臣领队的踏月之行。
“听说谢唐臣已经是岳阳通判了,这年不年,节不节的他怎会出现在洛阳城中?”允央越想越觉得蹊跷,便情不自禁地跟在她们后面想要一看究竟。
她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这两个人,一时没注意直接撞到了一堵墙上。
“哎哟!”允央低低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了额头,不知会不会撞出一个包来。
这时那堵“墙”慢慢地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允央。
允央还揉着额头,心里暗道:“这是个什么人,身体这样硬,横在路中间不说,还把人撞得这样疼,难不成我遇上了个打铁的?”
正在胡思乱想着,她就觉得头顶有阵阵热气袭来:“你,不打算致歉一下吗?”
这个声音粗旷又有点沙哑,虽然极力掩饰,但允央还是听出他语调中的带着淡淡的生硬感。
允央马上屈膝福了一福:“小女子举止莽撞,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原谅。”
意外的是,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等待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若不是头顶上那团热气一直都在,允央真以为面前的人早就离开了。
总这么屈膝行礼也怪累的,允央索性站直了身体,抬起头道:“歉已经致过了,我可以走了吧。”
这时,一张古铜色年轻又英武的脸,压迫似地靠了过来。允央心里一惊,忙扭过头,后退了一步:“你……是谁,拦着我做什么?”
那堵“墙”这时又开了口:“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你!”
允央现在最怕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