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一年八月二十日。佛罗茨瓦夫的天好像塌下来了一样。原本繁荣之极的城市,街道,连片的蒸汽机织布工厂,存放着大量羊毛,羊毛布,机器,机器零件……的仓库,现如今也是一片死气沉沉。工厂原本的机器轰隆声,咔擦咔擦的织布声全都不见踪影。原本聚集了的,述以千计纺织工人的厂房,现在也空空如也。
整个佛罗茨瓦夫,曾经拥有近十万人口,号称文德最大的工商业城市,所谓的形胜所在,现如今萧索得简直像是鬼城。大街上除了垃圾就是垃圾,见不到半个人。即使是在白天,临街两边的房间里,家家户户都关着窗子,偶尔有行人出现,不是神色匆匆,就是东张西望,跟做了贼一样。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希隆斯克完蛋了。
是的,至少,目前在希隆斯克掌握权力的那部分人来说,希隆斯克完蛋了。
就在半个月之前,希隆斯克的亨利国王不知道发了什么风,带着他的大军一路向克拉科夫冲了过去。
事后,威廉也就这件事情思考过,他觉得或许是那位亨利国王的心里觉得憋屈。
他是文德国王,理论上说,是整个文德王国的统治者。是东哥特帝国的选帝候之一。按照理论上说,他应该是这个帝国,乃至是整个人类世界最尊贵的人之一。
只是,这仅仅是“理论上”而已。
实际上,这位国王陛下的地位仍旧是那么回事儿。他自认为的很尊贵很重要一点儿没有。相反,当了文德国王之后的亨利“国王”,国际风评与身份地位反而下降了不少。
这让国王陛下迷惑不解。想的非常非常的头痛。
所有人,无论是国内的诸侯们——甚至是希隆斯克大公国内的贵族们,他们都蔑视着亨利国王,都不把他当成一回事儿——那些外国贵族,还有国王与皇帝也就算了。他惹不起他们。赫里福德家族也就算了,亨利国王同样惹不起他们。那位利沃尼亚的迪特里希大公,那是自己的宿敌——就是这样,自己外部,文德王国竟然像是什么改变都没有。
绝大多数人就像是不知道,他这位真命天子已经继承了文德国王的头衔一样。
亨利国王非常郁闷——不过同时,亨利国王也憋着一股气。他想要再找个机会证明自己——这是这家伙会率领军队主动与赫里福德家族的五万大军作战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这场战争中受到的气。
是的,在这场新旧教派战争中,亨利国王也受了气了。
他原本认为这是他的一个机会。在宜昌波澜壮阔的战争中,击败他的敌人……又或者再退一步,在胜利者的阵营之中,获得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儿战利品。
不过他还是失算了。
嗯,是的,失算了。亨利国王原本思考着,自己的希隆斯克非常富庶,手上的人枪,怎么也能拉出上万兵马。自己咬咬牙,爆出个两三万大军也是有的。这样一支军队,这样一个实力。自己自然可以稳做钓鱼台,然后等着那新旧两方人马来拉拢自己。
亨利国王想的非常好。但是结果却让他非常想哭。所有的,有关文德方面的拉拢,还有各种收买,间谍等等事项有——但是全都不是找他的,而是去找赫里福德家族的。所有人,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维多利亚女公爵,全都把他当空气。当做不存在一样。
这让亨利国王非常难受。
在最开始,他还可以自我安慰,虽然说自己的身份地位高,但是赫里福德家族也不差,他们毕竟也是个国王嘛,所以说等到他们搞定了赫里福德家族之后,也一定不会落下自己的。
但是使者还是不来,总是不来,总是不来……从开春,积雪尚未笑容而人类世界布满了火药味的那个时间算起。到现在这个时间,五六个月,五六个月也就是一百几十天。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竟然都没有人来找他,没有人收买,没有人开价,没有人威逼利诱也没有人纵横捭阖。
这让亨利国王几乎难以置信——
而随着时间推移,南北,新旧两派的矛盾越来越深,亨利国王就开始着急了。无论如何,应该要投靠一个阵营才行。否则像是他这样单干的家伙,说不定就要与双方共同为敌。
于是他接着思考,应该要投靠谁才好。
希隆斯克的新教徒与旧教徒数量差不多。虽然说希隆斯克的纺织工业发达,站在工厂主们身后的炼金术师同盟属于新教一派。但是同时,希隆斯克的教会力量,还有贵族力量也同样强大。所以说,在天然阵营上,希隆斯克靠着谁都可以。
于是亨利国王思考了自己的个人感情。
他的敌人是谁——也就是威廉——也就是赫里福德家族。也就是那些在文德境内,但视他这个文德国王如无物的乱臣贼子们。
他们是新教徒,他们理所当然的是新教徒——至少在亨利国王看来,他们都是新教徒。
赫里福德家族尽管在明面儿上对于罗马教会显得非常恭顺,但是实际上却自行其是,跋扈的不得了。在赫里福德家族领地境内,绝大多数的教士,都与新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们也不能单纯的被归结为新教徒。
通过随军牧师,还有宫廷牧师,还有最为重要的教职授予的权力,赫里福德家族牢牢地掌握了境内的教会力量。将它们从罗马教会分割出来,自成体系。这些教会在信仰,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