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看着比寻常人家的要华丽精致些,并不算太大,在车厢后部有着金色云朵的图案,表明着这是保国公云家的车,车厢是用结实的橡木造的,某些地方还能看出掉了漆,明显地被修补过——这正是三天前摔倒的那架车,只不过换了两匹马而已。
且这马身上还穿了衣裳,一整套的皮甲,护住了大半的马身,着实瞧着稀奇。
偶然有路过的,都要对这穿衣裳的马行以注目礼。
赶车的仍是国公府的侍卫,另一个侍卫坐在他旁边,两人都是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前两天,派去国公府报信的侍卫在路上就被人蒙了头从马上拉下来,揍得半死。
最后还是托了别府的人,才把消息传过去的,看来这些人就是有意地要找国公府的碴儿了。
他们这些侍卫,虽然名为侍卫,其实用得着动手的机会不多,光国公府的名头就够唬人的了,那些京里相等的门第也不会做这种没品格的事。
看着一个个弟兄受伤,就是面人儿也要激起三分土性儿来!
这一趟出来,该又会碰上那些无赖吧?
果不其然,车子才下了白云山,拐到大道上没有一柱香的工夫,几个骑在马上的黑衣人就尾随了上来。
这帮人缀在马车后,离得不过有十来步远,大声哄笑,呼哨连连。
时不时地还有黑衣驱马超过马车,回过头来冲着赶车的侍卫放肆地打量,毫不顾忌地指指点点,偏偏绕个大圈子又返回来,接着跟在后头。
弄得保国公府的两个侍卫面色铁青,心中冒火,他们何曾受过这般的鸟气?
听得车壁轻敲。里头人低声叮嘱了一句话,两个侍卫点了点头,应了声。
扬手加鞭,把马车赶得飞快。
后头跟着的众尾巴还当是国公府的侍卫吓着了要赶紧跑,痞里痞气地哄笑着,也跟着后头,听得马车的车厢被砸得毕剥做响,却原来是每个黑衣人都带着一小口袋石子,正笑哈哈地比着朝马车厢上投掷呢。
好几次那石子都落到前头,一颗打在左边的马背上。还好马身上穿着皮衣,并没有受惊。
坐着的侍卫回头瞧见端地,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强忍着抽出刀子来打飞几颗石子…
等马车拐了个弯,到了一处地势狭窄的山道上,左边是山壁,右边便是坡谷,路面也只能容一辆马车过去。
后头挑事的众人见了。更加起劲儿,那石子一个个地落得更密,还有人凑到马车跟前,拍上一把,踢个两脚的…
蓦然间,侍卫一拉缰绳。连马带车都停在半道,另一侍卫手起刀落,已经是砍断了套马绳。两匹马儿如释重负,向前撒欢地跑走了。
众黑衣人就是一愕。
这保国公家的侍卫们头脑里进水了不成?
不过飞奔的马车已经是停在了半山道上,几乎把路给堵了,众人猝不及防,临时勒马。不过有马术差些的还是一头撞上了前头的人马,顿时人仰马翻。十分不圆润地滚到了山坡下。
这山坡并不算陡峭,就这么跌下去,倒不致命,但这么突然地连人带马滚下去,跌折个胳膊腿儿什么的是免不了的。
跌下去的有三四人,余下的六七个黑衣人震惊过后,这才反应过来。
前两回都是他们挑事,对方没有防备,且人数不敌,吃了大亏也说不出来,这些人心里就存了骄矜,觉得这京里的国公府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没想到这回,对方一兵未动,自己这边倒先折了三四个去!
顿时骂骂咧咧地下了马,围上了马车,分做两拨,杀气腾腾地一拨去对付赶车的侍卫,一拨就去砸车门。
未料车门忽然自内而开,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砸来…
众人似乎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同时,冲在最前的黑衣人的身子腾飞而起,居然在空中飞了一小会儿,才远远地落在了坡下,比那几个先滚下来的黑衣人还要远得多。
这一拳,震住了众黑衣人。
保国公府里,居然还有这等高人?
见对方扎手,几个黑衣人互相使个眼色,同时猱身而上,准备攻击。
但见一个高壮的身影从车里跳了出来,拳拳带风,把几个黑衣人逼得喘不过来。
好强的高手…
才过了三招就被打出去的黑衣人,在身子落到下头的坡地上之前,心里想的唯有这句话。
另一个瘦小些的少年也自车里跳了出来,抱着手,笑眯眯地看着打斗,一边还给叫着好。
“打得好!…漂亮!”
甚至还幸灾乐祸地拍了手道,“哎呀,你们留一个过来陪小爷练下拳脚呗?喂喂,说你呢,过来试试?”
那少年白净的脸儿,眉目清秀,扬了下巴,面上带着坏坏的笑,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这群没有完成任务的黑衣人。
还真有黑衣人不知死活地过来攻击。
“看我双龙抢珠!”
那少年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身法灵活得如同游鱼,声音清脆,未脱童音。
居然是个毛娃娃,还有自报招数名的?
黑衣人心中嗤笑,把头一侧,躲过少年伸向自己双眼的爪子,双拳迭出,正待把少年也拍飞到坡下去——不然自己这一方也太丢人了不是,眼看着都一大半的人都在下头躺着了啊。
蓦然,一阵剧烈地蛋疼,让这大老爷们双眼翻直,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悲鸣!
彻底丧失了战斗力的黑衣人,表情疼得歪曲,身子弓成了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