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是姐妹二人,回去时只有姜缨一个。
云柳果然是铁了心要接盘了,日夜伺候于病重的郡王妃面前,端汤送药,喂水送食,就是贴身忠心的仆人也不过如此罢了——终于赢得了郡王妃的感动,在一次喝药呕吐之时,侍婢捧痰盂不及,庶妹居然拉开自己的衣袖接了那些秽物去。
郡王妃含泪,“妹妹何必如此,大不了换些被褥罢了。”
庶妹微笑回道,“就算换被褥再快,也会让姐姐闻到气味,再熏香洒扫,岂不是不利于姐姐养病?妹妹身子康健,不过是换一身衣裳,沐浴一回罢了。”
且这位庶妹在王府,事事周全,为人和气,竟是受到了王府众人的称赞。
此后的白云堂别院,云府便只有姜缨一个人在此住着。
没过几日,心急火燎的云楠也想了各种法子,通过杨姨娘求了国公爷,让自己也紧随着云柳的脚步,住到了荣郡王府,同云柳一起,照顾病重的王妃,好一尽姐妹亲情。
这消息一传开,京中的众显贵人家便都心知肚明,这荣郡王府和保国公这两家,就算是女儿没了也不断亲啊,这两个庶妹,怕是任挑任捡了。
保国公府里的众人,除了为云桑哀伤之外,还弥漫着一种怪异的的气氛。
云棋瞧着两个姐妹都去照顾大姐姐,她倒是心眼不多,单纯地也想去帮忙的,结果却是被哥哥厉声骂了一顿,说她娇生惯养的,哪里会照顾人了,趁早别去添乱。
云棋跑去找史氏哭诉,史氏在寻长子说情未果又被老夫人训斥一顿之后,气得也称病不起了。
裴氏觉得自己的相公这些天很有些怪异。夜里都不爱宿卧房,只往书房歇着,跟自己几乎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却是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了云松,只想着云松也是因为妹妹病重而烦心,却不料云松一日醉酒,收用了她一个陪嫁丫环,不得已只好让丫环开了脸作了通房。
而裴氏心中委屈,却无处可诉,毕竟成亲几年了,她还是一儿半女也无。哪有阻止相公纳妾的底气啊。
姜缨在白云堂住着倒是清静,外间种种传言杂事都不入耳。
眼瞧着所谓的婚期一天天地近了。
姜缨却是完全没有一点要嫁人的紧张感,日子仍然悠然而过。
倒是小道姑让姜缨狠狠惊竦了一把。
忽然一天早上跑来跟姜缨说。她要还俗嫁人啦。
姜缨忙问端的。
小道姑却是一点也不似时下小姑娘般,说到自己看中意的男子就要脸红害羞。
反是大大咧咧地呵呵笑了几声,一副炫耀的口气道,“嗯,就是这山下白云村里的杨四郎。他长得壮。身材好看,又会打猎,定是个双修的好材料。”
姜缨手里端着的一杯茶差点就洒了出来,瞧着房里的菱叶菱枝都低头红脸地吃吃笑,便挥挥手,把人都撵出去。瞪了小道姑一眼,“当着人就浑说话,就不怕你师祖知道了要罚你?”
哎呀。额滴个神啊。
彪悍的小道姑哦,你才是从浣花国来的吧?
小道姑笑嘻嘻地,“不怕,我已是跟师祖提了,师祖都没有生气啊。”
咦?姜缨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跟碧灵大师说了要嫁人的事。大师就不反对么?”
难怪小道姑这些日子鬼影不见,原来是忙活着谈情说爱去了。
“师祖说,我是小孩子心性,就去红尘之中走一遭也罢。”
小道姑歪着头说,“小缨,师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认真地要嫁人咯,才不是小孩子闹着玩呢。”
姜缨目光侧移,嘴角略抽,笑得一笑。
难得碧灵大师这般通透练达,想来以小道姑这天真烂漫无知无畏的个性,若是强硬阻止,并非上策,不过,难道碧灵大师当真同意小道姑下山嫁人么?
姜缨登时脑补出小道姑身边跟着个男子的场景,可怎么想都觉得十分怪异。
“哎呀,不管了,反正我再有三天就成亲了,小缨你可要来哦。”
小道姑兴奋得两眼亮晶晶,跟偷着了桃子的小猴儿般在屋子里打着转,“没想到我居然比小缨出嫁的日子还早啊呵呵…”
姜缨感觉好象有一道连环轻雷在耳边劈过…
三天就成亲,小道姑您这是闪婚啊!
小道姑尤嫌不足,还拉着姜缨的手晃来晃去,“小缨你要给我礼物哦…”
姜缨终于从眩晕感中清醒过来,傻笑点头,“你想要什么,只管自己挑去。”
说着自床头木柜中取了个小箱子,自己值点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打开盖子任小道姑挑选。
小道姑瞧得两眼放光,欢呼一声扑了上去,拿拿这件,摸摸那件,好似顽童遇见了一堆从未玩过的新奇玩具一般。
结果是小道姑以索要新婚礼物的名义,至少抱了五六样小东西走了,
三天后,白云山下白云村里的一户人家,正热热闹闹地办着喜事。
门外是八音班子吹吹打打,几个半大小子在放着鞭炮。
这户人家的农家小院并不大,大半是石头砌的,另一半却是土坯的,跟香火鼎盛的白云堂各院自然是不能比。但跟白云村两边其它的房子比起来,倒是齐齐整整,并不算差的。
此时小院院门大开,院子里围满了人,堂屋的门也是大开着,里头一对新人正拜着天地。
姜缨身穿着了一袭布衣,左边魏娘子,右边王大姐,身后还跟着罗嬷嬷,一行人都穿着布衣,打扮得极为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