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聊得热闹,然魏娘子与两个侍卫却是局外人,都安静地立在姜缨身后。
高嬷嬷瞧得清楚,忙招呼着他们三人也在客厅坐下,又奉上茶水点心等物。魏娘子等三人坦然受之,不卑不亢。
高嬷嬷还只当他们是保国公府的,还道这保国公府出来的,就是气势非同一般哩。
众人正叙着话,只听外头响起一阵如炸雷般的声音。
“高嬷嬷,高嬷嬷,小少爷可来了你这里么?”
倒把说话的众人惊了一跳,厅中登时就是静了下来。
赵希笑道,“丁大哥进来吧,我正在此。”
说着笑嘻嘻地向着姜缨道,“小缨姐,这位丁大哥是我来定原城结识的,如今跟在我身边,就如王大姐一般…”
姜缨点点头,想起赵希曾经在信中写过这事。
这位随从姓丁名保,是赵希初到定原城的那年结识的。
这丁保原本是定原城里人,少年时就失了双亲,因他身强体健,早年家境尚可的时候也习过些武艺,后来家境败落,无以为生,十六岁便在城中的兴安镖局做活,勤勤恳恳,从趟子手升成镖师,工钱也攒了几个,眼看着日子越来越顺,只等存够了银钱娶房媳妇成亲,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兴安镖局接了一趟镖,却是在半道上镖失人亡,同去的人里只活着回来了两个,还都是重伤,丁保就是其中之一。
因这一趟镖,兴安镖局的主人家死得只余下女眷和一个才五六岁的男童,差一点就绝了后。
赔偿了托镖人的损失,把死者都运回来安葬等,又把家财耗了个精光,连镖局的房子和地都卖了个光。一家子老幼只得回乡靠着几亩薄地为生。
至于这受了重伤的丁保,连伤带病,又悲痛伙伴们的惨死,且无人看顾,竟是伤病日重一日,而主家落魄如此,他也不去寻,只自己硬捱着,身上银钱又没几个,没上几月就病得差点进了鬼门关。恰好初进定原城的小赵希就遇到了垂死的丁保,为他请医问药,又让高嬷嬷等人帮着照看。这才把丁保给救了回来,丁保好了之后就要卖身给小赵希当仆人。
小赵希没有让丁保签卖身契,只写了个雇工约,收丁保当随从,也兼职做保镖。随着赵希住在书院里。
有了这位丁保在身边,赵希在书院里这几年,几乎没吃过一点亏。
当时姜缨看了信还微微笑,心道小赵希莫非是见自己身边有王丑姑,这才刻意学自己,也招揽了个武者在身边么?
幸好这人是定原本城的。算得知根知底。
不然若是救个来历不明的,未知善恶,而小赵希他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若是身边放个心术不正又武力高强的家伙,那可是危险之极了。
姜缨还在琢磨着,就听脚步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进了厅中,因此人身材魁梧。倒是遮得厅中光线微暗了下。
再加上这人肤色黝黑,浓眉如扫帚。下巴上乱蓬蓬的大把胡子,第一眼便只觉眼前一黑,再瞧第二眼,便要暗惊。
好一条勇猛大汉!
但见那大汉龙行虎步,几步就到了赵希跟前,急切地问,“小少爷的伤怎样了?”
说话间就看见了赵希脸上的伤痕,击掌顿足地悔道,“早知我就要跟着去的。”
厅上众人在列,大汉竟是如若无视,眼中所见,只有赵希一个。
姜缨心中暗暗点头,心想,难怪赵希信中要把这丁保和王丑姑相提并论,自己还当是他小孩子夸张其词,毕竟象王丑姑这样身怀绝技又忠诚可靠的人才,世上难寻。哪里能那般容易地被人小孩子碰到?
没想到还真是让他给捡到宝贝了。
赵希微微笑道,“不过是皮肉伤,昨儿就上过药了。昨天那车也只够坐得下七个人的,再说师兄们都不带人去,我哪里好出格的。”
丁保上下打量着赵希,见他神态轻松自在,眼内带笑,面上虽然有几道伤痕,但气色极好,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那些学子们回来说小少爷遇到了旧识,一个美人儿姐姐,就跟着一道去住客栈了,又说遇到巨蟒的经过,他听着就后怕不已,想瞧瞧小少爷,却又不知他们住在哪里,小少爷伤势如何,心急火燎了好一宿。
却听赵希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愉悦,指着旁边的姜缨,“这位就是缨姐姐,我常常提过的。如今姐姐来定原城里看我了。”
说着说着,笑容里已是掩不住的洋洋得意。
丁保这才转头向姜缨瞧去,姜缨的视线与那大汉在空中相撞。
那大汉目光清正而犀利,还暗藏着几分厮杀出来的锐气。
与王丑姑那平和温厚的目光十分不同,想来也是因为大汉早年的经历所致。
丁保平日里木着一张脸成了习惯,面对姜缨这位贵小姐,想要露个笑容却都忘记了要动脸上哪一块肌肉,只得扯了扯嘴角,抱拳行礼道,“见过小姐。”
姜缨也起身行了个江湖礼,笑道,“早听小希说起过丁大哥,这些年多亏有你看顾他。”
对这位贵小姐对自己这般客气,丁保着实有些意外。
他自己知道自己事,因他身高马大,脸又黑,许多娇小姐啊,小童什么的见了他,都要害怕得退避三尺,没想到这位小姐倒是正眼瞧着自己,还微微带笑,果然是小少爷常挂在嘴边的姐姐啊。
丁保忙不迭地道照顾小少爷是他分内事,再说这些年风平浪静的,也几乎没有得着他的地方。
他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