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起来真是有几分熟悉,熟悉里还透着那么一股子光听着就想打人耳光的冲动啊!
姜缨心中微怔之后又是冷笑,这人怎地跑到县城来了?
姜缨回过身去,只见蹲在墙根处的的两团人影都站了起来,一高一矮,正是冯桂花和姜三妮!
冯桂花还是那付刻薄相,想是上城里来,特意换了身好点的灰布衣裳,头上还戴了朵劣质大红绢花。
姜三妮倒是长高了些个头,看着和姜缨差不多高了,模样长开了些,没从前那般尖嘴猴腮贼眉贼眼的,看着舒服了许多,不过神色间那直楞楞的蛮横却是不减反增了,头上也跟冯桂花一般顶了朵大红绢花,倒是衬得出这两只是对母女了。
见姜缨回头,冯桂花大睁着一双吊稍眼,眼内如有只刷子般,上下扫视着姜缨。
快大半年不见,这小贱种倒是大变了模样了啊!
但见姜缨个头长高了,原本的发枯面黄肌瘦,如今脸儿吃圆了,白胖了些,还带着点肉肉的婴儿肥,虽说不上发如墨羽,也变得黑亮了些,齐整地梳成了两个麻花辫子,顺溜地垂在胸前,末端用碧绿的丝带绑着,一身八成新的棉绸青色裙衫,上身套着件白底格子花的半臂,利落又清爽。
看在冯桂花母女眼中,就是姜村最阔绰的财主家闺女,也比不姜缨如今的打扮。
姜三妮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两只眼睛瞪着,一腔妒火快要喷出来,不过自从姜缨离了姜家之后,在家里最没地位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她,挨打骂的次数多了,倒学乖觉了些,在亲娘没有开口之前,还知道忍着不出声。
冯桂花眼珠转了几转,几步就来到了姜缨跟前,尖声斥道,“二妮你死到哪里去了,让老娘等了好半天!人家王家闺女就知道老实等着家里人来,偏你就到处去野去!”
原来她和姜三妮上午就来了,还是跟着小王庄的王家娘子一道来的,要不是有王家娘子带路,她一个乡下妇人,哪有那个胆子敢上城里的官老爷家里寻人?
路上想得美美的,见了姜二妮怎么把她的东西和月钱都要出来,就算不能象王家闺女那般出息,得的月钱能养活得了全家,每月能有个几十文贴补,那也是极好的,冯桂花甚至都打算好了该怎么花,一半存起来给金柱,一半买些吃食,再留几个大钱当自己的私房…
结果到了后门门房,人家王家娘子顺利地见了王家闺女,还得了那老大一包袱的好东西,自己娘俩个却是等来了姜二妮出府了的消息,不甘心的冯桂花便要在门房处等着姜缨回来,可惜赵府的门房那都是些人精,见冯桂花母女俩衣着寒酸,模样也不招人待见,说话村里村气,直眉楞眼,也不会办事,两手空空的就来了,一看就是穷亲上门,便不客气地把这两只轰出府外,道是出了门爱等多长时候都等去,只莫要在门房碍事就行。
这娘俩个早饭吃的那点早消化完了,午饭自然是不舍得自己花钱的,跑到姜大妮家里,顶着钟富的黑脸白眼,硬是蹭了顿午饭去,期间诉说了多少乡下日子艰难,姜有财病病歪歪的话,也没从姜大妮家里抠出油水,最后还是钟富黑着一张马脸把这两只赶了出来。
要说还是冯桂花耐心十足,转过头又带着三妮到赵府后门蹲守,终于抓到了姜二妮的行踪。
冯桂花这一上来就声势夺人地数落姜缨,反显得有些色厉内荏,姜缨冷笑一声,理也不理,回头便走。
冯桂花急了,这要是让小贱人进了赵府不出来见自己,还怎么跟她要钱要东西,三两步急赶到姜缨的头里,张开双臂拦着,又忙活着给姜三妮打眼色,让她拦住另一头,免得姜缨要溜。
“好个小贱人,翅膀硬了,连你娘都不认了!”
冯桂花伸着手就要去抓姜缨来打,没想到这小贱人两年前还是任打任骂不敢吭声的死木头,如今倒见了自己这般拿大了,早忘记了临来时的初衷,是要哄她交出全部月钱的。
姜缨如今习武也有一年多了,虽然说不上力气有多大,身法却灵活许多,一侧身子便闪开,冷笑道,“哪来的乡下泼妇,在这乱认亲!”
“好,好,好你个…”
冯桂花点着姜缨,她可真没想姜缨这小丫头居然半点脸面也不留,不由气急败坏,冲着姜三妮吼道,“还不快帮着抓住她!死笨妮子!”
姜三妮早就在一边妒忌得红了眼,一听这话急吼吼地应了声,就直接上来抓挠。冯桂花则在另一头包抄过来,母女俩这通忙活,旁边的闲人们坐不住了,纷纷围观过来。
有个老汉便叫道,“那乡下来的妇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在此撒野?有话好好说,若再动手动脚地,休怪俺们送你俩个去县衙,到时候大老爷判你们个滋事寻衅的罪,要打板子过堂哩!”
旁边的也多为赵府的下人家属,都点头称是。
冯桂花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姜村的村长了,一听送县衙大老爷打板子这话立马一个激灵,跟被火烧着似的缩了手,又见姜三妮还张牙舞爪不消停,忙一把拉住姜三妮,狠狠地拧了把。
这倒霉孩子,一点也不会看眼色的!
姜三妮可不像冯桂花那般还能听得懂威胁,她一门心思就惦记着姜缨头发上的绿丝带了,可惜了,一直没摸着边儿,不然扯下来给自己绑头发多好,姜二妮哪配这般好的东西呢,还有,还有那身衣裳,也要教她脱下来…
姜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