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缨一颗心落了地,笑嘻嘻地接过姜大妮递过来的袜子,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好。
“大姐,你受了寒,这两天多注意些,尽量少做些活计才是,咦,…姐夫不在?”
姜缨说起姐夫这两个字时总觉得极别扭,哎,真不想喊那集土肥丑瘸怪于一身的老男人当姐夫啊,要知道前世两位皇姐夫,一位清贵高华,一位绝世风姿,虽然身为侧夫的慕容鹤心计深了些,但那气度风采,还算当得起姐夫这两个字啊。
而钟富?姜缨每次见到他都觉得眼睛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他一个远房侄儿娶亲,他吃酒去了。今儿你可要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钟富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抛头露面的事从来不让姜大妮去,姜大妮性子柔顺,也不多想,反而觉得钟富不在,终于可以留自家妹子吃一顿自在的饭了。
姜缨想到卫浩歌打听到的钟富吝啬的故事,此人走时,只给媳妇取出够一人一顿饭的口粮来,其余粮食都要上锁,且为了双保险,钟富还要在米缸里头的铺平的粮食表面上留下个自己的手印,回来时再开锁对手印,若是手印乱了或是对不上,那就是一场打骂的开始。
如此,也真算是男人中极品了。
姜缨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姜大姐的好意,“府里那边还有事,我这是听说大姐病了才赶紧跑来的,马上就要回的,…大姐,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药丸子过来,能止咳的。”
姜大姐再三留姜缨还是没留住,只好依依不舍地送姜缨出门。
推开院门的一霎,姜缨看到卫浩歌守在不远处,双目灼灼,正瞧着这边。
姜缨悄悄地指了卫浩歌给姜大姐看,“大姐,这个小叫花是我认识的,明日就让他给你送药来。”
姜大姐疑惑地瞧了瞧小乞丐模样的卫浩歌,犹豫地点了点头。
姜大妮一直把姜缨送到巷口,姜缨当成笑话一般说起前月冯桂花带着姜三妮进城找自己的事。
“大姐,你说可有这般没脸没皮的人么?倒好意思腆着脸说是我娘,也不照照镜子先!”
姜大妮咳了一声,恍然道,“原来那天,咳,她们是来寻你的,在这边吃过饭才走。”
在钟富的盯视下,那饭比平时还要差上几分,就这,母女俩还是跟饿死鬼抢食一般,把锅底都刮得干净。
姜缨哼了声,“要我说,你也该把她们关在门外喝西北风去,难道你忘了她那会儿是怎么克苦咱的?”真是做起活来当牛马使,给吃的时候还不如牛马,动不动就挑唆姜有财毒打姐俩个,没去报复她只是因为本王还小,她倒找上门来了。
姜大妮嘴角抽动,“好歹她也顶了个名头,不然爹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姜缨切了一声,“都把咱卖了,还有什么爹?”
姜大妮轻拍了姜缨肩一下,嗔道,“小丫头说的什么话,爹再不好,也是爹,…咳,以前,我小的时候,爹也是很好…的。”
见姜大妮的神色间还带了些怀念,眉目更添温柔,姜缨奇道,“大姐你骗人,我才不信哩。”
就那姜有财,整天木着脸,自己姐俩从来不在他眼内,倒是看那姜金柱时才会有一丝笑容,抱在怀里还说几句话,对自己姐俩却是打起来面无表情,全不留力气,仿佛被打的人跟他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般,说姜有财是个好爹,姜缨才不信的。
“是真的,咳,爹娘从前可好了,爹还老让我坐在他肩头哩,每天下地回来还给我摘一把野果子…”
姜缨纳闷,“那为什么后来成了那般?”
“后来,…娘怀了身子,总也保不住,家里没个男娃,说闲话的人多了,说娘是个养不下根根的母鸡,中看不中用,爹才慢慢地变了的…咳咳,若是娘能生个弟弟,冯桂花哪能进得了咱家?”
就冯桂花那丑懒笨刁又不检点的模样,想嫁出去都想疯了,若不是用生儿子勾着姜家爹,姜有财哪里会放着清秀的媳妇不待见,反去跟个丑不拉叽的风骚女人勾搭?
姜大妮说着话看了看自家妹子,目光复杂,当初要是这个妹妹是个男娃就好了,许是爹也不会和那冯桂花好上,娘也不会被气死了。
“当初娘怀着你时,身子骨一直都不错,爹也对娘好了些,咳咳,还一起去无门寺里求了签,说这胎定是个男娃,可生下来才知道又是个女娃,爹一气之下就…咳…”
姜大妮说着说着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忙咳了几声来掩饰。
姜缨却打破砂锅问到底,“姜…,我是说爹做了什么?”
这渣爹定然没做什么好事。
姜大妮接着咳了几声,目光转开,随口支吾道,“…爹就是失望呗,没啥。”
姜缨对上姜大妮的眼睛,追问道,“大姐你就说呗,反正我也被卖了,生死都是赵府的奴才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一边问,一边摇着姜大妮的手,“姐你说呗~”
还能有什么事是比卖了女儿更渣的?
姜大妮沉默了片刻,道,“爹一气之下,就把你抱到无门寺的后山丢掉。”
边说边小心地瞧瞧姜缨的反应,轻拍她的手,忙安慰道,“娘知道了以后就跪在地上,哭着求爹把你寻回来,说不把你寻回来,她也不活了。咳咳,爹才省过来,忙连夜上山去寻你,天可怜见,你还在那儿,爹把你抱回来时,你那会儿生得白白胖胖的,也不哭,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人,一只小拳头放在嘴里,吃得可欢了,还带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