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浩歌脸上干干净净的没了泥污,脸皮子油黑油黑的,太阳一照,竟还泛着光,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染的,右边外眼角下还有一道手指粗的疤痕,暂时看不出来是真假,但即使面黑有疤,没了满头满脸的污泥,一头半长的棕黑发丝整齐地扎起,发稍还带着些卷儿。再配上一双明亮的双眼,显得整个人非常精神。
见姜缨大喇喇地看着自己,卫浩歌目光中闪过一丝窘迫。
这小丫头也太胆大了些,好歹也半大不小了,怎么看男子这般直接的。
姜缨却是心中暗赞,只从五官轮廓而看,卫浩歌也是个好皮相的,难怪要在脸上涂得那般厚呢,怕是自保之举吧。
“可是寻到了地方么?”
姜缨面露笑容,这回才算是一识卫浩歌的真面目啊,嗯,也不对,这脸上还涂着黑呢,想到要见识这人的真容,怕是还要等此人年纪长成,有能力自保啊!
姜缨忽然觉得自己长成中人之姿也是件不错的事了,不然每天起床还要在脸上折腾,浪费时间啊有没有。
“正是。日后你就可以直接去住处寻我。”
有了固定住处,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昨日睡在床上,卫浩歌百感交集得差点没睡着觉。能有个夜里遮风挡雨不怕恶人窥视的地方,他自然也不必刻意把外表弄得那般恶心。
卫浩歌把那地址跟姜缨说了,城南的一条小巷子里头,倒是离着姜大姐家不算太远,只隔着五六条巷子。
姜缨笑眯眯地点点头,忽然听着这巷子名有点耳熟,“咦,这不是…哦,我想起来了,那巷子里住过一家姓丁的举人吧?”
卫浩歌微微一愕,“你怎么知道?我如今住的正是他家的旧居。”
“啊?”姜缨纳闷,“旧居,他家搬了?”
卫浩歌见姜缨这般感兴趣,才把自己打听来的故事讲给她听。
原来那丁先生自从被赵府辞退,虽有几两银子的遣散费,但哪里够使的,家中又没有别的营生,偏偏那柳寡妇小产吃药调养又花了不少,等好了又接进家里当二房,天天跟丁家娘子乌眼鸡般地对掐吵闹,丁举人在家里呆不住便在外头胡混着不着家,任由家里女人们打得一团乱。
那柳寡妇深恨丁家娘子害得她没了儿子,身子坏了又不能再生,如今眼看着连男人也拢不住了,怨毒之下,想着你让我没了儿子,我便让你女儿也活不成,便去买了包砒霜,偷偷炖了肉,假装一时没看住,等着那丁举人的闺女来抢吃,没想到才去茅房的工夫,就坏了事,丁举人喝得醉醺醺回来了,见厨房里肉香扑鼻,自己先挟了一碗吃了。
等柳寡妇上完茅房回来偷看成果时,发现倒在地上的不是小贱蹄子而是自己扒着的男人!登时呼天抢地喊人救命灌水抠嗓子,却哪里济得死,丁举人早七窍流血死得透了。
柳寡妇这才醒过神来,趁着人多眼杂时就想卷了东西逃跑,却被早就分出一只眼睛来盯着她的丁娘子抓个正着,这一妻一妾,扯着头发撕打,都说是对方下的毒,左邻右舍见出了人命,只好报了官,把这一家子都送到县衙大堂。
这案子倒也不难审,谁买了砒霜这种限制级的东西药铺里那都记得清楚,柳寡妇下毒害死人命判了绞刑,只等府衙批文下来便行刑。
丁家没了男人,也没有过继儿子,自然家财分为三分,一分归官里,一分归丁家族人,另一分归了丁家娘子和女儿,丁家娘子成了寡妇,再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也伤心,且出了这事少不得人指指点点,便索性贱卖了房子,带着女儿去乡下生活了。
而那丁家旧居,也是分里外院,原本不错的房子,因出了人命案,卖价极低,且没一阵又传说那屋子里头闹鬼,弄得买家也不敢去住,只好请了法师来,看了风水,多砌了几堵墙,将一个院子拆分成了四个极小的院子,租与那贫户人家好挣些租子。
卫浩歌便租了其中的一个院子,只有一间房和一条窄小的过道,那间房还是由厨房改成的,丁举人便是倒在了这里。因此这院子租金格外的便宜。交了半年的,才不过一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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