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巷路面不算太好,板车时不时地就在坑洼处颠簸一下,拉车的妇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道路前头站了两个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
方才见后头的跑步声,两个身影越过了板车去,妇人还当是附近的小孩子们打闹,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在前头站定,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这巷子并不宽大,就算是想要掉转方向都难呐。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她看到了贵人家的马车却没法躲远些的缘由了。
“…你们让让,谢谢了。”
妇人的嗓音略粗微哑,冲着两人挥挥手,语气生硬,却也和气。
正面相对,卫浩歌终于看清了妇人的脸,原来这妇人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青印,几乎有婴儿手掌那般大,让本来就有些难看的面容更添丑陋。
但是印记下的粗眉大眼,倒是端端正正,或是这样的长相身材落在一个男子身上,也不算有多丑,还可称得上是一条汉子,爷们气十足,但搁在年轻妇人身上,就十分怪诞了。
姜缨忽然绽开一个真诚无比的笑容,开口问了声好,“这位姐姐,你的力气真大!”
卫浩歌抑制着想捂鼻的冲动,心想,自己也跟这小丫头打过不少交道了,从来没见她这般甜笑过。
年轻妇人目光闪过一丝疑惑,微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只听姜缨接着道,“我名叫姜缨,从小就最稀罕那些有本事的人了,姐姐你有这么大的力气,真让人羡慕,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着便在怀里掏摸一阵,那包点心已经送了出去,眼下就只有半瓶伤药了,这个还是姜缨自治的可以止血生肌的,不过效果平平,不像止咳丸那般见效快。
那妇人微抬了抬眼皮,见这女童笑容古怪,伸出来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瓶子,也不知道是否是什么捉弄人的玩意儿,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这些年,也实在是被村里的顽童们捉弄得次数多了,没想到这城里也有爱捉弄人的孩子啊。
姜缨见状也不气馁,笑道,“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那恶人打得太疼了,才说不了话?”
一边的卫浩歌心下吐糟,这妇人哪里是疼得说不了话,应该是被你这怪异的举动吓得不敢说话才是。
“这个瓶子里的药是治伤口的,给你用。”
见那妇人不接,姜缨便把小瓶子放在了板车之上,那小瓶子是瓷的,不过和婴儿手掌边般大小,白底上头还有一朵小蓝花,看着倒是个素净好看的,若是在集市上买,怕是怎么也得十来文。
若是恶作剧,这成本似乎也太高了些。
那妇人迟疑地拿起小瓶,老茧遍布的手掌感到了细瓷特有的光滑细凉,再看那小姑娘的笑容,好象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我,我没钱…”
那妇人说话的速度很慢,好象每说一个字都要深思熟虑过,望着人的目光带着怯意,似乎生怕对方下一刻就是破口大骂抬手便打般。
“姐姐,这是送给你的,不要钱的。”
姜缨咧开一嘴小白牙,笑得极是灿烂。
卫浩哥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小丫头给自己药的情景,哼,那个时候她可没这般的笑脸。分明一脸嫌恶,爱收不收的表情嘛。
对比过后的卫浩歌在心里酸了一下。
那妇人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姜缨,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如果弯起嘴角算做笑容的话。
“…谢谢你,我名叫丑姑,王丑姑。”
卫浩哥心想,名倒是跟人很是贴切啊。
姜缨点点头,“嗯,原来是王姐姐,你今天受了伤,回去要小心,莫要沾到了冷水,那个药一天涂一次…你什么时候还进城来,请你吃好吃的点心啊。”
那妇人瞧着姜缨,大大的眼睛里,忽然就湿润起来。
原本壮如爷们的高大妇人,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些女子的秀气,如今却带着盈盈泪光,仿若看亲人一般地看着姜缨这小丫头,卫浩歌身为旁观者,心里只觉得怪异之极。
小丫头那几句话,应该也没那么催人泪下,打动心扉吧?
“五天,我进城一次…我不吃点心,好贵的…”
尽管说的话结结巴巴,那妇人望着姜缨的目光却越发的温柔。
“姐姐,你有空就上双榆巷第二户人家里去坐坐,我表哥住在那里。有时我也会过去的。还有,你若是有了难处,也可以去那儿给我留下口信。别看我年纪小,可是能帮许多忙哦。”
自始至终未发一语的卫浩歌心想,这小丫头究竟是想做啥呀?
冷眼瞧着姜缨与那壮妇互换了地址,又依依不舍地告了别,板车轧轧而去。
姜缨站在后头,极目远送,直到王丑姑再也不见人影。
卫浩歌在一边凉凉地道,“还当你要和人家当场结拜哩。”
姜缨目光一亮,“哎呀,这是个好法子,你怎么不早说。”
卫浩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事我先回去了,还得守着门,万一有来求药的呢?”
说到药,卫浩歌问道,“方才那外伤药可还有么?怎么不也用来作生意?”
姜缨嘿然一笑,“若是早知道你这般能干,我自然就多琢磨些出来了,不过那个药效果不是特别好,怕是不能用。等下月我想出新的来再带给你不迟。对了,这些天,若是方才那位王大姐过去寻你,你千万要帮我招呼好客人才是,吃的,用的,全都算在我帐上便是。”
卫浩歌终于问出了口,“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