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妮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村姑,她八九岁的时候亲娘过世,后来进门的冯桂花对她们姐俩非打即骂,姜大妮的心里自然不会把冯桂花当成亲娘一样看待,为人做事自然还是照着记忆中的亲娘来,可以说,姜大妮几乎就是她亲娘的翻版。
当年她们姐俩的亲娘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来,被姜有财嫌弃,受村人嘲笑,好容易又生了个,还是个女儿,又因为姜有财把刚出生的女儿扔掉闹了一场,身子更加病弱,再加上外头未婚小三挺着肚子虎视眈眈,这才一病不起,含恨而去。
如今姜大妮嫁到钟富家好几年了,虽然钟富这人实在?碜,但日子久了,也就看习惯了,认命了,本想着生个一儿半女的也能把这日子过下去,没想到竟然又走了亲娘的老路,甚而还不如亲娘,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姜大妮听着街坊婆娘们那些看着是关切实则带着嘲笑的问话,心里已是积了不少郁闷难受,本来跟妹子说说倒也可以排遣一下,可想着姜缨还是个小闺女,如何能跟她说这些成人话题,因此心中愁苦越闷越深,这不,钟富今天的恶言辱骂就成了压在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缨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姐呀,你若是早些跟我说说,也不至于如此想不开。”
她心里一直打着小算盘,想让姜大妮脱离钟家,毕竟钟富那样的,当自己姐夫着实不配。大不了多给他些银子,让他再去寻个婆娘就是。
这一年卫浩歌的生意顺利,也算是有房有钱,稳当许多了,她还正打算跟姜大妮提一下这事呢,还想着幸亏姜大妮这几年也没孩子,不然要走也还有些麻烦哩。
“傻姐姐啊,你怎么就觉得没有孩子是自己的原因呢?”
看着姜大妮那单薄清秀的脸上那懵懂的表情,姜缨顿觉有些无力。
大姐啊喂,你好歹也是嫁人快六年的媳妇了,肿么还要让俺这清纯妹纸来给你教这生孩子的事啊?
“那钟富一大把年纪了,生得出孩子来才有鬼,你不嫌弃他也就罢了,他还敢打骂你!”
姜缨瞪着眼睛,说着就来气,若在浣花国,这样年岁且身有残疾的老男人,早就步入了安度晚年,看护子孙的行列,哪有还会有年轻姑娘会动跟他生育后代的荒唐念头,那会被人误会成疯病延医诊治的。
“可是,相公他当年,也是有过孩子的。”
钟富先头娶过一个媳妇,生孩子时难产死了,那孩子也没养活下来,也因此钟富当然认定了他自己是没啥毛病的,毛病肯定出在姜大妮那没用的婆娘身上。
姜缨嗤笑一声,“那是啥年月的事,陈年的种子种到地里都不发芽呢,何况他一个老男人!”
她这说的还没怎么样,姜大妮倒先不自在地红了脸,嗔道,“小妹,你,你莫瞎说,小心给人听见。”
唉,也是亲娘死的早,没有人教过这个妹子,这种话哪里是未婚小闺女说得的?那个“表弟”卫小哥就在外面,若给他听去了,说不定会以为妹纸太彪悍的。
姜大妮也知道这个表亲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当年那小叫花子居然不知怎地摇身一变,成了少年有为的富商,不过见他和自己妹子亲厚,姜大妮也乐见其成,觉得小妹终身有靠。
姜缨无奈地低了几分声音,郑重地道,“大姐你莫不信,我说的可是真的,再不然请个专精这个的大夫来瞧瞧就知道了。”
姜大妮脸更红了,不自主地咳了一声,“咳,你,…相公他肯定不同意的。”
姜缨冷笑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果然钟富死活不答应,最后还是在卫浩歌的威慑下,才拉长一张老脸,不甘不愿地让那请来的专科大夫检查了一番,听那中年瘦小大夫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最后得了个结论。
“…外界六邪等侵击机体,直至阻滞精室脉络。想来这位在子嗣上头要艰难些…”
钟富瞪起两只眼,暴跳如雷,“胡说八道,我先头娘子是生过娃儿的,你这庸医!你们合伙骗…”
正要破口大骂这几人串通起来坑他这老实人,却瞥见卫浩歌在一边抱臂而立,目露寒霜,神色冷酷,忙又把后面的话硬是给吞了回去。
这黑脸小子,是越来越凶残了!
姜缨听说了大夫的诊断,暗自点头,拉着姜大妮的手,道,“大姐你看,我没说错吧?这没娃的错都不在你,你难过个什么劲儿。”
姜大妮心里倒是好受些,可仍高兴不起来,“相公他…他身子不好,我们岂不是真要成那个什么…”
到老了也没儿没女的招呼着,可有多可怜,就算是因为钟富不能有娃,但结果还不是一样。
等大夫走后,姜缨拉了姜大妮到钟富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没孩子的由头都在你身上,你说说这事该当如何?若是想合离,我就带着我姐走,你当初的银子也还你就是。”
姜大妮忙扯扯姜缨,就要说自己不想合离,被姜缨白了一眼,便呐呐地不再开口。
自大夫走后,钟富便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听了这话,抬了头,看了姜缨一眼,眼含怨毒,“她生是我钟家的人,死是钟家的鬼,你们就是打死我,也休想带走大妮!我不信,我不信,我明明没病!”
姜缨也大致明白这老男人的感受,是啊,身为一个男人,失了有后代的能力,也的确是抬不起头来,虽然对这异世不大清楚,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