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童若兮都是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
自从那日寂珏送来蜜饯之后,几日也不见他的身影。南宫影更是不用说,将自己丢在这潇湘苑中,不闻不问,还真是猜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意图。
潇湘苑本就清静得很,一连几天也不见有人来打扰,童若兮倒是过得分外安逸起来。
外面风起了,院子里梅花的暗香,隐隐从窗户的罅隙间渗透了进来,室内瞬间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桌上摆着的碗碟没有动过,滚烫的热粥已经冷却多时。
童若兮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或许是之前感冒发烧的缘故,这几日神思总有些倦怠,嘴里淡淡的,没有什么食欲。
“吱——”的一声,门开了。
香薷端着药盅走了进来,明晃晃的天光也一齐投射了进来,半眯着眼睛的童若兮,恍然间觉得有些刺目,于是下意识翻了个身,背过了光亮。
“姑娘,姑娘……”香薷压低声音,在童若兮耳边轻轻唤了两声。
童若兮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
见童若兮眼神有些朦胧,香薷放下药盅,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摇了摇头。
转过身,找了个垫子,扶着童若兮坐了起来,没大没小的打趣道,“姑娘,您再这么睡下去,旁人不知道的,该要无乱猜测了。”
童若兮没好气的白了香薷一眼,顺势接过她递来的药盅。
香薷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该死,居然把蜜饯忘在御药房了,奴婢这就去拿。”
“哎——”童若兮想叫住她,可是“不用”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香薷就已经一路小跑,急急忙忙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丫头……”童若兮搅动着汤匙,暗自抿嘴笑了一下。
其实一连几天都喝这般苦涩的汤药,倒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么刺鼻。
可不知今天怎么的,刚喝下一小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灼热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让人浑身不快。
趁着香薷不在,童若兮索性打开窗户,将汤药顺着墙根倒了下去。
放好药碗,只觉得浑身无力,于是又继续倚靠在踏上,眯了起来。
没多久,香薷赶了回来,见童若兮已经睡熟,于是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屋内有些憋闷,香薷轻手轻脚的,将窗户开了一条缝,探头出去,却“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童若兮被她这一声尖叫,猛然惊醒了过来,她一脸茫然的看向香薷,问道,“出了什么事?”
“姑娘,蝴蝶兰……姑娘快看……”香薷指着窗外,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
一着急,居然有些语无伦次。
童若兮起身,疑狐的走向窗边,探头向外望去。之间墙根那一片原本幽蓝色的蝴蝶兰此刻已经变作了茶色,而墨绿色的花茎隐隐透着黑色。
“奴婢方才看着还好好的,怎么现下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烟妃娘娘亲手种的,完了完了……”香薷急得跳脚。
一个激灵猛然闪现在童若兮大脑中,她看向坐立不安的香薷,问道,“你说什么?方才还好好的?”
“是啊!蝴蝶兰是烟妃娘娘生前最爱的花,这一小片苗圃也是当年烟妃娘娘亲手栽种的。因为姑娘这几日住在这里,万岁爷又不许旁人来打扰,所以我就时常浇浇水。可没想到……”香薷说着,几乎着急的要哭了出来。
童若兮望着窗子底下那片几乎枯萎掉落的蝴蝶兰,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烟妃娘娘带着自己浇水施肥的场景。
有时候,偷偷摘上一朵蝴蝶兰,就能开心好半天。
可如今……难不成,是自己方才倒下去的那些药……童若兮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到底是蝴蝶兰自身受不了这个药性,还是说这碗药本身就有毒?
这几日自己昏昏沉沉的,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所以也没有在意喝进去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如果有人在药里面下毒……
只怪自己太大意了,居然以为这潇湘苑就是个避难所,殊不知自己仍然深陷宫墙,尔虞我诈的伎俩在所难免。
好在童若兮是翎羽山庄的大小姐,从小接触各种药物,身体说不上百毒不侵,但自身的血液对于普通毒药来说,还是有些许解读功能,所以这汤药伤她并不算深重,只是有些困乏而已。
香薷见童若兮有些出神,以为她是因为蝴蝶兰的事情,心生惧怕。
于是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带着啜泣的声音,低声道,“姑娘,你怎么了?”
童若兮回过神,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那只碗上,冷声道,“是那碗药。”
“药……”香薷疑惑的转过头,顺着童若兮的目光看去,愣神了片刻,忽然反应了过来,心中一惊,“姑娘……你……”
香薷心中一急,拉着童若兮的手,上下打量了片刻,一时竟然有些语塞。
童若兮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自己无名无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居住在这潇湘苑里,自然会惹人非议。长此以往,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童若兮私下决定带着香薷回到茶庐。叶姑姑见到她们回来,微微一笑,并未做过多言语。
这日天阳光分外好,香薷倒是勤快。
见童若兮房中的被褥有些发潮,于是都一并拿了出来,趁着暖和的天光,晒伤一晒。
这几日不喝那些汤药,精神果然好了许多。
香薷正搭理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