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会随身带着一只成色普通的紫玉镯子?宫里面好像不会有这样的东西。难不成是他方才买的?可是他并没有带银子,不是么?
童若兮左右瞧了瞧,也瞧不出个什么,于是谢恩收下,放在了胸襟前的兜里。
“戴上!”声音冷冷的,有种不由分说的意味。
这是皇上的命令,童若兮只得听从,于是将那枚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南宫影扬唇淡淡一笑,却不看向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幸好有这么一小团火堆,暂时驱走了周身的阴寒。
两人一时无语,四周分外沉寂。
南宫影随手捡了一些干草扔进火里,不断涌起的火舌瞬间将干草舔舐的一干二净,跳动着的明灭火光,在他青色的衣袂上泛起了一抹黄晕的光亮。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他显得有些倦怠。
南宫影眯起眼睛,半仰在草堆上,眉心微锁,若有似无的说道,“他的人怎么能够到来我京畿城呢?”
童若兮心头猛然一惊,其实方才自己也有所察觉。
那些黑衣人使用的,并非中原地区的长剑,而是带有放血槽的弯刀,目标明确,切刀刀下手阴狠毒辣,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
京畿城防守的这样的严密,西凉国的人很难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混进来,难不成是自己那日悄然交予紫玉的印模,被慕容殷篱他们大加利用了?
不知为何,童若兮现下竟有些后悔起来。
夜间“嗖嗖”的凉风穿过墙壁的缝隙,迎面而来,险些将火堆吹散,童若兮连忙起身,找了些石块塞进了缝隙里。虽说抵挡不了寒气,但也好过没有。
童若兮左右看看,拍了拍手,这才松了口气。
本想问南宫吟饿不饿,叫了两声爷,却发现没有回音。
童若兮回过头去,明灭的不定的火光中,南宫影已经闭上了眼睛,安静的躺在草堆里,陷入了睡眠。
童若兮不自觉的扬了扬唇角,走上前去。将火堆往他身旁移了移,又添了些干草进去。做这一切,自然而然,不着痕迹。
她在不远处抱膝坐下,看着眼前熟睡的男子。刀削斧凿的坚毅轮廓,挺立的鼻尖,火光打在浓密的睫毛上,于眼睑处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这样的容貌,何等熟悉,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一下的冲动。
可是,正是这个熟悉的人,这个日日夜夜陪伴在身边的人,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同样,也正是这个人,方才救自己于锋利的刀尖之下。
南宫影,帝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童若兮越发的看不清了,转而只能开始痛恨起自己。
心,又开始疼痛起来。这样的痛,比之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痛里,掺杂的,还有对自己的悔意。
方才若是能够就此丧命在那人的刀下,该多好,没有情感,没有思想,无牵无挂。
离开,或许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离开了或许就什么痛楚都没有了。
童若兮顶着混乱不堪的脑袋,盯着眼前的男子半晌,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只见南宫影的双目紧闭,脸色泛白,看不清血色,就连眼睑之下,也透着一抹淡青。
难不成他……
童若兮心中一紧,站起身,慢慢向他走去。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论眼前这个人是谁,出于医者父母心的本性,自己都该救他于危难之间。
这样一想,心头果然顺畅许多。
童若兮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心蓦然纠结在了一起,伸手重新翻看了下他的眼睑,然后重新检查了下他的伤口,摇了摇头。
慕容殷篱果然歹毒,那群黑衣人弯刀上都淬了镜湖之泪的毒药。
这是来自大漠的一种奇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不发作时,一如平静的湖面,掀不起一丝涟漪。可是,一旦毒发,那便如狂风暴雨一般肆虐,瞬间席卷过五脏六腑,最终至死时,却变得悄无声息,留不下一点痕迹。
看来南宫影眼下的青色,不单单只是失血过多所引起的了。
思量了片刻,别无他法,童若兮只得用力将南宫影右手边伤口处的衣服撕开,然后怀中取出一支拇指般大小的木制葫芦瓶,去掉瓶塞,一狠心,整瓶往他的手臂倒去。
或许是药力太过强劲,陷入昏睡的南宫影的只察觉到伤口处,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得下意识咬紧下唇,眉头紧蹙。
童若兮自然明白这样的痛楚,可如若不如此,只怕他明日都不会清醒。
怕他太过难受,童若兮从袖口取出一根银针,有碍于条件的限制,也只得在一旁的火堆上淬了两下。
沿着眉心,到肚脐,依次刺入外经穴和关元穴,为的是防止封住筋脉,防止毒素顺着血液流入五脏六腑深处。
性命虽是保住了,可这毒素一刻不清除,就会多一份危险。
方才倒入伤口的白色药粉名为影子,虽说不是什么医病的良药,可是对于制毒却很有一套。
影子实际上是一种毒母,童若兮进宫之前提炼而得,为的就是给自己防身之用,没想到此刻竟是用上了。
影子一旦触碰毒药,就如同鬼魅一般,死死将毒素吸住,让其附着上去,接着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接触的毒素越多,影子的毒性就越强。
方才,将它倒在南宫影的伤口处,为的就是将游离在血脉之中的镜湖之泪吸引过来。可是,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