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话还未说完,一道抢眼的明黄色身影,便抬脚走进了殿里。

童若兮从未想过会在此刻见到南宫影,心中没有任何准备,于是一下子杵在那里。

“奴婢见过皇上。”那个侍女倒是颇有眼色,她慌慌张张跪下行礼,还不忘轻轻扯了几下童若兮的袖子。

“见过皇上。”童若兮敛了心神,方才觉得自己有所失礼,这才故作镇定的俯身跪下。

“起吧。”南宫影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见万岁爷半晌没有言语,那个婢女吞吞吐吐道,“贵妃娘娘今日有些累,现已经沐浴睡下了。”

今日并非初一也非十五,皇上似乎从未在这个时候来过景宁宫。合宫上下都没有做任何准备,这个婢女的神情才显得紧张不已。

南宫影“唔”了一声,缓缓道,“是么?既然睡下,就不要叫醒你家主子了。朕有些饿了,在这坐会儿,等下就走。”

“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准备茶点。”那个侍女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吱——”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殿内骤然间变得很安静,安静的叫人有些窒息。

跳动的烛火将南宫影的身影拉长,然后投到自己身上。

这身影虽然没有丝毫温度,童若兮却本能的察觉到,他黑沉的实现连通这阴影一起,定落到自己身上。

这样的情景,恍若让自己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天。那晚,关上门的关雎宫大殿,也是这样静,会想起来,那样的静,叫人心惊。

此刻,没有人开口。

童若兮死死垂着头,这般带着强烈躁动情绪的静默,自然而然让自己心底那些潜藏的仇恨一瞬间涌动了上来。

如果不是他,菱家的人如何会受那样的屈辱。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重蹈这样的覆辙。

指尖不自觉的滑向了袖口,冰冷的银针落到指缝间,没由来的叫人生寒。

两人约莫五尺的距离,银针若是够力道,只消片刻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自己的性命,香薷的性命,姜梦云的性命,乃至那个从未谋面的童家人的性命,只怕都会跟着自己,一同不保了。

在这世间流连的时间越久,欠下的感情就会越多。

多到让自己不堪重负,多到让自己不敢冒险。

不自觉的,童若兮持着银针的指尖,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倏然间,还未听到脚步移动的声音,那双明黄色的纹龙盘锦靴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地下,险些就要触到自己的脚尖。

童若兮猛然一惊,抬头,对上了那抹奇异的眼神。

眼前的人眉心紧锁,冷着脸,目光极为复杂。

瞬间骤增的压迫感,让童若兮忙不迭的后退了一步,指尖发紧,死死扣住袖口里的银针。

“抬头。”他一步步欺近童若兮,低声道,“看着朕。”

童若兮紧咬着下唇,不自觉的又后退了一步。

“不要叫朕重复说过的话。”语气冷冷的,带着主宰天下的霸气,瞬间叫人无法不从。

童若兮定了定心神,抬起头,眼底灼灼的恨意尽数抵落到了他的眼中。

南宫影方才那番霸气似乎弱了些,冰冷的感觉占据了上峰。

仿佛是不敢之心一般,声音减弱,道,“难道你就这么恨朕?”

这般近似喃喃自语的口吻,听在童若兮耳中却分外刺耳。

他居然会问出这样可笑的话语?

手心紧握,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这样的痛,早就习以为常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许就不会这么问了吧!

恨,自己恨他,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么?

“这后*宫,上至妃嫔,下至宫女,有多少人等着朕的宠幸。你知道,有的女人等了一辈子,甚至头发都白了,都还不曾见过朕一眼吗?”南宫影虽是高昂着他那尊贵的头颅,可沉静肃穆的眼眸,却越发紧锁着眼前人儿眼中透露出来的浓重恨意。

迷惑,不解,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

童若兮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放肆的绽放出冷冷一笑。

原来对于他来说,自己的恨,仅仅只是如此。

“说话!”紫冰国的皇帝被她这抹嘲讽的笑容深深刺怒了,薄凉的声音陡然提高,散发出掩饰不住的怒意。

看到他这般克制不住的怒意,童若兮突然觉得心头无比畅快。

“你就那么不稀罕朕的宠幸么?”南宫影忽然重新走近她,眯起眼睛,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深深的钉再自己身上。

胃部的血腥气息又涌动了上来,五脏六腑不断搅动着的难受,让童若兮娇俏的脸庞越发的苍白起来。

这次,童若兮没有后退。

她扬唇微微一笑,迎上了南宫影的目光,轻声道,“皇后菱氏偶然恶疾,猝然病逝。朕心中悲痛,不能自已。若菱皇后活到现在,看到万岁爷这般,只怕还会伤心而去吧!”

“什么?”南宫影抿紧薄凉的嘴唇,震怒、不信、疑惑,依次略过深不见底的眼眸,当然,这其中还有杀意。

分明知道这样的话会让他动了杀心,可是,自己没有丝毫的后悔。

即便是此刻自己不能亲手杀了他,把这些潜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虽是开了个头,可心底总算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你到底是谁?你这般跟朕说话,知不知道……”南宫影只觉得心头一阵尖锐而短暂的难受,仿佛是没由来的被人刺了一下,没能再说下去。

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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