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来得突然,只听说是周敬得知了周素蓉对亲事挑来拣去的态度后十分不满,特别是拒绝了好几个上门求亲的人,尤其包括江城陶家的大公子!周敬大怒,更是追悔莫及。

这陶家的富贵显赫自不必说,而且更善交际,上到朝廷大官、名门贵族,下到富豪商贾、地头帮派,没有不结识的。周敬正愁着要借着什么机会与之亲近,得知这陶家大公子陶云杭派人上门提亲来了,顿时心中大为欢喜!再又听闻周素蓉竟然直接回绝了人家,心中哪有不恼的!顿时火冒三丈,对着周素蓉就是一顿好骂!说着什么“还轮得到你瞧不上人家,你倒以为人家真能瞧得上你吗”“你知道这陶家是什么人就随随便便给我拒了”“生生让你娘给惯坏了!目光短浅、骄纵无礼!”之类的话,大夫人心中不忍,可见周敬正在气头上也不能多劝。

周敬气呼呼地骂完一通后,便询问了大夫人现在正参详中的几个中意的人家,沉吟片刻,就拍板敲定了凌州的武家大房嫡出次子武明,让这几日便把周素蓉的生辰八字给送过去!

周素蓉本就被骂得羞恼的无地自容,含泪欲泣,这会子一听,更是不干了,立时瞪着眼睛大声回道:“我不要!”

周敬铁青着一张脸,“你这个不孝女!轮不到你来做主!你不愿嫁,我还怕你给我丢人现眼呢!”

大夫人这时端了杯茶走到周敬的身旁来,柔声道:“老爷,先喝杯茶消消气吧,气坏了身子可不又要让我担心了!”

周敬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接了杯盏喝了两口茶。

大夫人一直观察着周敬的神色,见他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便又道:“老爷,不是我为蓉儿说话,蓉儿好歹是周府的嫡长女,亲事自然是要慎重一点的,若随便配了个次子,难道不抹了老爷的面子,降了咱们周家的门第?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一点一点地把她养大最后也只盼着她能嫁个门当户对的,方不委屈了她的!”说着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

周敬粗声道:“委屈?妇人之见!这武家在凌州,虽地方偏远了些,可乃是百年世家,祖荫丰厚,武家老爷子也就是武明的祖父曾世袭正三品议事太卫,虽如今闲赋在家可朝上积威犹在!再说,这武明行事沉稳,人品端正,武家老爷子很是看重,即便是次子难道还配不上蓉儿不成!好好收收性子吧但看她这性情哪有点贤淑的样子!”说着便背着手气呼呼地走了。

大夫人把手里的帕子攥成一团,攥得紧紧的。

周素蓉摔碎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哭闹了两天,便也无可奈何了。

清晖堂里,老太太半靠在铺着姜黄色如意纹夹缎薄棉的软榻上歇息,周素瑾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轻轻地给她捶着双腿,紫砂莲花熏香炉里燃着淡淡的禅香,让人心安神宁。

“一早来便跟着我这个老婆子念佛经,闷坏你了吧?”

“怎么会呢,我在抚碧阁也是一个人看看书练练字,怪无趣的。到了这里来,跟着祖母一起念念佛经,倒是去了闷燥,心中平和畅快不少。”周素瑾说道。

老太太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个丫头,小小年纪正当活泼好玩的时候能有什么闷燥的?怎么竟也装模作样悟起佛经来了?”

刘嬷嬷也跟在后面取笑道:“此女悟性甚高!”

周素瑾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倒谈不上悟,只在念经时凭着心中的感觉,让祖母见笑了。”

老太太点点头,说道:“听说你现在每日都去给大夫人晨昏定省了?”

周素瑾面带愧色的说道:“我生性较其他姊妹内向些,又是独处,心中孤苦害怕,整日的闷在抚碧阁里也不想往外踏出一步,母亲虽体谅我免了我的晨昏定省,可现在想来竟是大大的不孝了,心中对母亲更是愧疚万分,哪有再不去的理?料想府里人人都说我轻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年纪小又没个大人带着,即使犯些过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如今长大了懂事了些,能想通了便是好的。”老太太说道:“这大夫人也是做的不妥,怎么着当日薛姨娘离了世就该领了你到她的正院去养着,现在也该是母慈子孝的场面,你也不至于一个人受苦了!”

“不不……”周素瑾忙摆着手说道:“母亲待我极好的……”

“行了!”老太太打断了她,“你也毋须瞒我,若是过得好,上回我去抚碧阁又怎么是那般情形?这府里的下人也都是成了精的练就了一身见风使舵的本事……”老太太忽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如今也到了该分出去过的年纪了,也不好再说了,你就在抚碧阁住着也好。只有些事不要太过放在心上,你母亲也自是有她的难处!”

周素瑾垂首应道:“是,祖母的话瑾儿记住了。”

红玉心中突然明白过来。她一直以为大夫人表面贤惠识大体,其实内心里比针眼儿还小!薛姨娘都已经死了,她却连个小孩子也容不下,让六岁的周素瑾就一个人住到了抚碧阁里。不过现在想来,是大夫人早就看出来了周素瑾性子早熟,并不像一般同岁的孩子那般懵懂,她早就能看清事情的经过,而且懂得把怨恨深埋在心中。所以大夫人即使被别人说道,也不愿把她领到玉屏轩来,怕到头来养了一条毒蛇回头咬自己一口!所以大夫人对周素瑾表面是一团和气,暗中又总是处处针对。红玉心中暗笑,看来这大夫人也不是多厉害的人物,连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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