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军事历史>江山别夜>90|1.11|

他蹙眉,“这些人,成日价让民极闻香?”

薄暖没有说话,只是头抵着儿子的小手,似乎已很疲惫了。

顾渊自己过去灭了香,一边冷静地道:“不过是风寒小症,不必太忧心了。当心他过给你。”

薄暖的话音却自臂弯间闷闷地响起:“他总是不哭,我觉得不对劲。”

顾渊失笑,“天天哭才烦呢。”走过去轻轻地拉她,温和地道,“乖,啊?”

她终于抬起头来,却仍然只是失神地看着儿子。儿子似乎在做噩梦,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紧闭着双眼。她忍不住伸出手去,仿佛想抚平孩子额头的皱褶:“这孩子安静下来,便是皱着眉头,像你。”

他好笑地道:“我经常皱眉头么?”

她看了他一眼,“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天天皱眉头。”

他一静,不说话了。

她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每日对着民极……只觉他这样活着,也真是痛苦。”

顾渊心头剧震,“你说什么!”

薄暖将脸埋进了掌中,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双肩轻微地抽动,“他是从胎里带出的病症……一定是我的错……”

“瞎说,怎么会是你的错。”他哑然,抬手搂住了她,“不要担心了……”然而他自己也觉自己这话说得全没底气——

便是在这一刻,方太医当日的那句“留母乎,留子乎”,骤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竟令他全身僵住。

***

薄暖提心吊胆了十余日后,顾民极的风寒之症终算是好了。然而皇太子自出生起便始终体弱多病,惹得外面的外祖父也有些焦急了起来,一连好几天地请旨求见太子一面。顾渊与薄暖说了,薄暖想到父亲鬓边的白发,心中也渐泛起酸涩,便决定轻装简从地回广元侯府归宁一趟。

顾渊想及仲恒给他的那道密信,抬眸微笑:“如此也好,便将民极也带去给外家阿翁瞧瞧。”

长安西街上,广元侯的府邸是一如既往地寡淡。薄暖看父亲薄安小心翼翼又诚惶诚恐地抱着外孙、欢喜地逗弄他,自己心里也有了浅淡的快乐。或许,薄氏与顾氏若能这样安然自得地相处下去,便是最好的结局吧?

薄昳在一旁为妹妹斟茶,神态安详。她侧头微笑:“阿兄打算何时给我找个嫂嫂呢?”

薄昳将茶壶稳稳地放下,笑容波澜不惊:“国事方殷,哪里有心情考虑家事?”

薄暖眨了眨眼,“那不如交给阿妹来帮你找吧。阿兄喜欢什么样的?知书识礼?温柔良善?要怎样门第?怎样家訾?怎样俸禄?”

她一连串发问,逗得薄昳笑不可支,风神俊秀的脸上都染了微红,“你这是给阿兄选嫂嫂,还是给朝廷选官儿呢?”

薄暖撑着脑袋想了想,“可惜表姐嫁了旁人,不然的话,亲上加亲,倒是再好不过。”

薄昳脸色一变,上首的薄安也正望了过来。

“安成君是皇室中人,阿妹未可以随意臧否。”薄昳咳嗽两声,“要慎言。”

“嗯。”薄暖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漫然望向了他,望定了他,竟令他心里一咯噔。

她知道什么了吗?不……她不知道。

薄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这次回府,特意找了个机会来到父亲房中与他独谈。

“阿父。”她轻唤。

薄安回过身来,恰见她发上微微颤动的金凤钗,清傲,冷艳,重绝人世。他的目光有一瞬间地恍惚,而后渐渐凝定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甚至,也不像阿默。

已经有无数人说过了,她更像她的姑祖母薄太后,不论是容貌、性情,还是人生。

“阿父?”她略微蹙眉,疑惑地重复,“阿父,我想问您一桩事情。”

薄安终于收回了漫无边际的思绪,低声道:“问吧。”

薄暖抬手,轻轻摩挲着发上的飞凤,话音低缓,“阿父与孝愍皇后……可是旧识?”

薄安明显地怔住了,而后,将表情缓和了一下道:“孝愍皇后是你母亲的姐姐,为父自然认识。”

薄暖摇头,“我是问您娶阿母之前,是否便认识了孝愍皇后?”

薄安目光微震,仿佛有些不能置信地望着她,然而女儿的瞳孔里一片漆黑,他竟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亲生的女儿,从始至终都不是他能看得懂的。

薄暖静静地端详着薄安的神色,静静地开口,却说了一件仿佛无关的事情:“阿母从来没有怨过您。”

薄安闭上了眼。“我知道。”声音终究透出了迟暮的无力。

“阿母爱您,即使您休弃了她。”薄暖微微叹息,“不知您对阿母,却是怎样的感情呢?”

薄安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四十余岁的父亲,容颜仍俊逸不凡,鬓边却已微染了清霜。薄暖忽然发觉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而阿兄虽然也算继承了父亲卓尔不群的容貌,却终归少了几分翩翩的风度似的。

“我在宫中,也问了一些年长的宫人。”薄暖温和地笑了,“她们说当年陆家姊妹艳冠长安,家中又是平阳豪富,几乎是炙手可热呢!”

薄安出神地谛听着,记忆中那扇沉重的门似乎被缓慢地打开了,有倚楼的佳人,有披香的僮奴,有昼夜不熄的华灯,有流转无终的欢笑……

欢笑呵,多年以前的欢笑。而曾与自己一同欢笑的人,却都已成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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