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芸舒来对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但又似乎是场梦,宫中的争斗真的能结束吗?她们姐妹真的能逃出升天?她看向一脸愁苦的钟昭仪,觉得希望实在是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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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初这一病就是十天半个月,这期间,惠昭宫闹鬼的传闻是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宫人出来指证,说是大半晚上的起夜,结果就见到一个红衣女鬼的影子从跟前飘过,嘴里咕咕哝哝着什么‘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命来…….’闹得阖宫不得安宁,只要太阳一落山,便没有人敢在外走动了,就怕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皇太后见事情闹得凶,便向皇帝提议不如干脆把惠昭宫改建成畅音阁,一来宫中爱听戏的女子众多,也好多一个消遣;二来戏曲里唱念做打,为求逼真,刀枪棍棒样样用的上,乒乒乓乓一通,显得十分热闹,也好消除了那些个晦气。
皇帝同意了,下旨令造办处负责此事,谁知搭戏台的时候,不知为何一连压死了好几个工人,造办处的督事太监嫌晦气便禀报说不如将工事拖一拖?皇帝冷冷道:“拖什么拖?无中生有的事,你们还当真了,谁再敢胡说八道,直接给朕拉出去砍了。”督事的太监只得悻悻而归,继续赶工,然而隔天早上起来,工人们发现惠昭宫门前的两座抱鼓石上各有一个血手印,一时间流言又起,说是惠妃索命来了!再没有工人愿意开工,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有说自己染上肺痨会传人的,还有故意朝天摔一跤说整伤了自己的老腰,总之理由五花八门,就是要避开惠昭宫,情愿不要这份工钱。
督事的太监无法,只得去永寿宫请罪,又再到未央宫去听候发落。
皇太后为着这事,晨醒的时候一张脸始终郁郁不欢,钟昭仪请过几天病假后也再度出席,听得这传闻,吓得心惊胆跳。
赵美人却还于一旁幸灾乐祸道:“姐姐,你的兰林殿可是离惠昭宫最近的呢,可有看见什么没有?说出来听听,也好让姐妹们有个防范。”
钟昭仪立时怕的脸色愈加惨白。
蕊乔一手挥着团扇,不以为意道:“妹妹这话问的不对,钟姐姐又不做亏心事,即便当真见到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惠妃生前也不是个凶悍跋扈之人,向来与钟姐姐交好,想必是不会去叨扰她的,更何况事到如今都是一些奴才们嘴碎传来传去,谁也不敢说自己真见着了,怎么连妹妹也四处传播这些无稽之谈!”
赵美人恨得直咬后槽牙,脸上却仍是笑意吟吟道:“姐姐说的是,妹妹可真是多虑了,要说这惠妃真的想要找谁,也应该先去阴曹地府和蔻珠算账才对,只是按常理,蔻珠已经伏法,那惠妃也委实没有理由继续在人间逗留,如此看来,倒像是当初蔻珠所言是真的,或许背后那真凶仍是漏网之鱼也未定,依妹妹愚见,惠妃是心有不甘呢。”
蕊乔摆下扇子,把头凑近了赵美人道:“此番听妹妹一说,姐姐也觉得有理呢!也不知那真凶此时夜里可曾睡得着,怕不怕?惠妃定是要寻了她才罢休,你说是吗,妹妹?”
赵美人闻言吞了吞口水,脸色十分难看。
太后沉着脸道:“好了,哀家不是来听你们两个来这里胡说八道的。”
“是。媳妇知错了。”赵美人和蕊乔同时站起来向太后告罪。
太后指着蕊乔道:“你呀你,哀家早跟你说过晨醒这些事你可来可不来,眼下既是来了,这些虚礼以后就不必了,照顾着身子要紧。”
蕊乔浅笑道:“母亲说的是,只是哪里来的那么娇贵。”
太后望着蕊乔的肚皮道:“也好些日子了吧?怎么都不见大!太医最近可曾有来过,说了什么没有?”
蕊乔有些心虚,最近她光顾着一件事,就是偷偷摸摸的和皇帝造人,结果愣是把请太医把脉给忘了,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旁边的淑妃替她解围道:“母亲呀,您看您把蕊哥儿逼得,自从上回太医给她把脉迄今,也不过就是月余,她又是个瘦长条儿,哪儿能那么快就见到肚子隆起来。”
一番话把众人说的咯咯直笑,贤妃也打趣道:“就是,母亲是恨不得蕊哥儿的肚子马上就隆起来才好,最好明儿一睁开眼她就有孙儿抱,到时候也就懒得再敲打我们了,想来于我们也有益处。”
“瞧你们几个。”太后的心情终于缓过来,因着蕊乔有孕,总算是一件喜事,便不再提惠妃了。
只是当天回去,蕊乔却急的在合欢殿直踱步。
木槿跟在她旁边被晃得头晕,道:“娘娘,娘娘,您干什么呢?”
蕊乔哭丧着脸:“你不懂。”
木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道:“懂!谁说奴婢不懂的,奴婢都知道!娘娘可是思念陛下了?说来也是,自从知道娘娘您有了身子,陛下便不常来了,这是老祖宗定的规矩,没得法。娘娘您也稍耐一些时日,等皇子或者公主生下来了,也就熬出头了。到时候皇上封娘娘一个妃嫔的封号,那就跟玩儿似的。”
蕊乔望着木槿,真是有口难言,只得耷拉着脑袋怏怏的去睡下了。
她觉得自己和皇帝的大业还是未成,因为倘若真有了的话,此刻她也该害喜了,像惠妃那样,爱吃酸的才是正经,可她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呜呜——她用被子蒙住头,真想哭,要是到时候生不出来,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
想着想着,她便坠入了梦乡,只是才刚睡着,便有人伸手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