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亏得她之前还替陛下说了那么一通好话,结果蕊乔肚子里一本帐,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木槿撇了撇嘴道:“要是让奴婢知道是哪个小人在娘娘跟前嚼舌根,看奴婢不撕烂了她的嘴。”
蕊乔一手点着她的额头道:“这还用人说?!你跟了我这么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了?以往陛下都该去行围了,照理说内侍监忙都忙不过来,各种东西都要筹备张罗,已备陛下不时之需,而今阖宫没个动静不说,内侍监远远地望去还喜气洋洋,数钟粹宫进进出出的最热闹,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木槿嗫嚅道:“因为宫女儿们忙着里外的打扫,要腾出地方来给新来的秀女们住。”
说完,她挺气闷的,忍不住问蕊乔:“娘娘,您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蕊乔面无表情,“他不是皇帝嘛,任何一个女子进了宫就要有心理准备,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人,家里都还三妻四妾呢!且说那吏部员外郎韩闽中韩大人,家里就养了十八个侍妾,御史台告发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陛下一一留中不发。更何况陛下的滕御!作为一个女子,你能管的了多少?赵美人成日里争宠,想来有些无稽,却又有些可怜,去追那劳什子得不到的东西作甚?宠爱也好,怜惜也罢,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只能看,捞不着的。”
所以孩子对她来说才会显得那样重要,因为那是她以后唯一可以依傍的东西了。
木槿难过的拉着蕊乔的膀子:“娘娘您能想的开就好,奴婢就担心娘娘您难过。”
“再难过的日子我也活下来了。”蕊乔幽幽一叹,“何况只是而今?”
她笑着抚摸木槿的脸颊,“只是你们跟着我,无异于刀口舔血,现在若是及时抽身,怕还来得及,我瞧着殷世德是真不错,如若你愿意,早些出宫吧,在这上头,芸舒比你们几个都要有主意。”
木槿伤感道:“奴婢何曾不想?!只是但凡上官家还在一日,奴婢就没有自由的一天,哪怕奴婢出了宫,就凭上官家的手段,整垮一个刑部尚书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奴婢已经连累了家人,不想再连累别人。因此奴婢去哪里都不安全,奴婢唯一的出路就是希望娘娘能赢,奴婢也会帮着娘娘,直到咱们都安全的那一天为止。”
蕊乔望着她笑:“你呀,还真是实诚,这个时候怎么也该拍个马屁逢迎一下,你倒好,私心都说了出来。”
木槿嘿嘿一笑:“反正娘娘什么都知道。”说着,她松了口气,“从前崔嬷嬷派人过来,奴婢不但心里打鼓,也总觉着对不住娘娘,现今这样和娘娘有样说样,像极了从前在钟粹宫当差的日子,忙里偷闲,斗草踢毽子,和娘娘一个被窝里说话……奴婢的要求不高,做人本着良心,再也不用撒谎过日子就好。”
蕊乔眯起眼寻思了一会儿,道:“对了,那崔嬷嬷最近可还来找过你?”
木槿被她和皇帝知道了是储秀宫安插的内线,但储秀宫并不知道她和皇帝都看穿了,这对于他们当前的形势来说,是大大的有利。
木槿坦白道,“还没有。那日淑妃跟着太后一起走了,储秀宫近日都不曾有过动静,刚开始几天,太后都免了大家伙的请安,这几日才好,有意思的是,贤妃那里的杜依人一出事,说是下半身瘫痪了,长春宫里另一位储娘子病了那么些年突然间就好了。”
蕊乔回忆了一下:“本宫记得,当年她初进宫也是一个顾盼多情的美人,只是她父亲的官儿虽然不大,好歹也是户部的,这些年她竟只混了个娘子,想必这当中有咱们不知道的事。”
木槿点头:“后来陛下去长春宫看了一下杜依人。”说这话的时候,木槿略担忧的打量蕊乔的神色,因为自打她小产以来,皇帝还没有来过,好几次木槿派小福禄去找海大寿打听,或在未央宫前转悠,都说没见到陛下的本人,木槿也是无法。
见蕊乔面上神色波澜不惊,木槿继续道:“见杜依人的时候恰好见着了储娘子,听说她大病初愈,陛下以为须得让杜依人好生休养了,便叫储娘子搬到披香殿去住。那位储娘子也是胆子大的,赵氏才死在披香殿,她后脚就住进去,也不忌讳。”
蕊乔笑道:“忌讳什么?阖宫哪处没死过人?就说咱们合欢殿,从前先皇在的时候,就不知有多少红颜薄命在此处。”
木槿缩着肩膀道:“娘娘您别说了。”
蕊乔道:“这个储娘子有意思,忍辱负重那么多年,转眼又住到披香殿去,是个有胆色的。”
“对了。”蕊乔吩咐,“改日里遇见崔嬷嬷,记得尽量做得自然一些,一定要偷偷告诉她,就说本宫的胎没事,孩子还在。”
“啊?”木槿嘴张得老大,“娘娘,您这是——?”
木槿担忧的看着她,眼看又要啜泣:“娘娘您是不是思子成狂?”
蕊乔仰天躺倒,给自己拉好了被子,勾起了唇角,笑意浅浅道:“就让大家以为本宫是思子成狂好了,你就对她说本宫并没有滑胎,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唯有陛下和我,还有几个心腹。崔嬷嬷一定会回去如实禀告的,至于信不信,那是她们的事,本宫只负责下饵,毕竟钓鱼这种事,除了拼耐心,也要讲运气,咬不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