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时怏怏的摇头道:“奴婢哪里有这个福分。内侍监倒是有一些人跟着去,毕竟陛下的事物要人打点,但轮不上咱们钟粹宫的。”
“哦?”上官蔷用绢帕掖了掖嘴角道,“其实我倒是特别欣赏姑姑的,可姑姑是宫里得力的,不能轻易就讨到我宫里来,委屈了姑姑不是!我左不过就是一个才人。”说着,幽幽一叹。
瑛时讨好道:“娘娘哪里的话,奴婢就是再往上走也还是个奴婢,岂能越过的主子们去?至于娘娘的前程,娘娘更是不用挂心,那些小人不过得意一时,陛下只赐了娘娘才人的封号自然也有陛下的用意,毕竟娘娘之前家里已经出过两位贵人,若是一上来就定的太高,难免惹人闲话。陛下心悦娘娘,从随扈只带娘娘一个人去就看得出来。届时在草原,娘娘得了圣心,再封妃也不迟,更能堵住悠悠众口,想来陛下是这样的打算。”
上官蔷脑子是不好使,但特别听的进谗言,想了想点头道:“姑姑在宫里行走的多,确实是蕙质兰心,此番去草原,蔷儿还定当要去求陛下做个主,把姑姑也一并带了去。”
瑛时闻言立刻喜上眉梢:“为娘娘奔走是奴婢心甘情愿的,奴婢在此就先谢过娘娘了。”
上官蔷柔媚一笑:“哪里的话,举手之劳罢了,以后需要姑姑帮忙的时候多着呢。”
瑛时连声道谢,退了下去。
*
到了出发的日子,九城戒严,未央宫里里外外的都是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皇帝亲自统帅的先锋营,骁骑营,锐武营身着铁胄铠甲,手中刀枪斧钺肃然林立,却安静得没有半点儿声音。
蕊乔是接了旨亲自到未央宫来的,她在夜里偷偷摸摸的来过这里好多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提起裙摆一步一步的踏上玉墀,还是头一回,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感受。
她走到宫门口时,海大寿开了半扇门略一躬身引她进去,她不由自主的回头,只见阳光下,整个京畿尽收眼底,市坊规划整齐,沿街的商铺鳞次栉比,城郭门衙固若金汤,这是他的江山,他在走之前只召了她一人,他要她来看。
她推门而入。
殿内两只瑞兽吐着飘渺的青烟,皇帝还斜靠在床上看书,见她来了朝她咧嘴一笑。
蕊乔心上一暖,加快了步伐走到他身边去,道:“还不走吗?都什么时辰了?”
皇帝摆下书:“没见过你就不走,还来得及。”
他穿着中衣,略显单薄,头颈里有她前几日捏的红印子,现在瞧上去倒像是欢爱后留下的痕迹,怪难为情的。蕊乔垂眸,蹲下身道:“臣妾伺候陛下更衣吧。”一只膝盖便跪了下去,抵着床沿的踏板,捧起他的双脚搁在自己腿上替他穿鞋袜。
皇帝的脚不小心触碰到她肚子前的柔软,心上一震,忙拉她坐到自己腿上来道:“你这是干什么,魔怔了吗?好好说话。”
蕊乔‘嘻’的一笑,双手环住他脖子道:“非要我拧了你,骂你两声,你才觉得我是在跟你好好说话了是吧?”
皇帝嘴角一抽,懊恼道:“就是,听起来很不对的样子。”
蕊乔咯咯直笑,皇帝动情的望着她,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肚子,眼底浮上一抹难过的神色,手感到底是不一样,原本里头是个孩子,活生生的一条命,现在是个软布包,他哑然道:“成天驮着这么一个东西,怪难受的吧?”
蕊乔抿了抿唇,笑的有些勉强,摇头道:“还好。”眼角却是耷拉着的。
皇帝心上一疼,亲亲她的额角道:“朕以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蕊乔一时有些答不上来。他说了很多,他指的是那一句?
皇帝搂着她的肩膀道:“朕以前说过,凡是那些欺负你的人,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你要相信朕,不管将来听到什么。”
蕊乔眼角一湿,故作镇定的轻轻‘嗯’了一声道:“记得,记得真真儿得,只许你自己欺负我嘛。”
皇帝气极反笑:“是,只许我欺负你,其他人都不行。你就在宫里给我好好呆着,当然了,如果你有把握别人伤不了你,你爱招惹谁就招惹谁,尽管招惹。等五哥回来,咱们收网,就叫那些人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蕊乔点头,她想说其实只要你有心就行,就算办不到也没关系,起码你真的想过要替我报仇,但她张了张口,没出声。
皇帝的衮服上玄下纁,她替他将衣服一件一件从里到外的套起来,像个妻子为出远门的丈夫整理一样,他的腰线很长,卧龙带子一束,更显得整个人修长挺拔。又拿了篦子替他梳头,戴上冠冕,仔仔细细的瞧了没有差错才算完。
皇帝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轻轻的揉捏把玩,拇指在她食指上打着圈儿,很有点留恋不舍的味道。
外头吉时一到,击鼓壮行,御前大臣在午门前点燃了炮仗,哔哔叭叭的轰鸣。
侍卫仪仗手中的兵器在地上一顿,‘呵’的一声,整齐划一,似是军队出征,整装待发一般。
蕊乔催促他:“快走吧。”
皇帝扭扭捏捏的,问道:“那个……临行前,你就没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蕊乔脸一红,半撇过头去道:“没呢,走吧。”
皇帝争辩道:“怎么没呢?我之前明明吩咐你带来的,快交出来,五哥去一个月呢,见不着你,你得给点儿信物让我有个念想。”
蕊乔指着自己绣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