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抚着手上的玳瑁攒米珠金护甲,漠然道:“什么时候?……呵,难道殷大人自你的住处搜出来杏仁的果壳,你至今还未意识到?”
吉嫔闻言猛的顿住,须臾仰天大笑,状甚凄厉:“竟是百密一疏,临了被些许碎粒泄露了痕迹。”
皇后道:“如此说来,吉嫔算是认了?须知从没有旁的人去你的屋里,你说,这果仁除了是你自己吃的,还有谁呢?”
两边的宫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上官蔷是自作自受。
上官蔷恶狠狠地瞪着皇后,犹自恨道:“向来成王败寇,进宫之前我已有准备,事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后慢悠悠道:“吉嫔这话说的就不妥当了,本宫向来做不出杀剐的举动来。不过念在你对事情供认不讳,那么即日起吉嫔的宫女便发配掖庭为奴为婢,终生不得外出。至于你本人,本宫以为你虽是自作孽却尤可活,延禧宫那么大的地方,珍贵人想必也怪寂寞的,你就去和珍贵人作个伴吧。”
吉嫔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恶妇,她总算是明白了,当初皇后为何明明就有了证据可以证明她的红疹是自己造成的,却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珍贵人送进了延禧宫,一来是为了顺太后的意,与她婆媳和睦,二来,是到如今才下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陛下身边的两个女人一气都送走。真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是谁人说皇后宽和大度的?
笑话!
她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妒妇、毒妇,心狠手辣。
上官蔷看着皇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皇后道:“机关算尽呐您,不过像您这样的人,我倒要看看您最后是个怎样的下场,你想要独占陛下?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知道陛下心里有谁吗?恐怕至今无人知晓陛下心里有谁吧,也许根本什么都没有,空荡荡得!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你和陛下始终无法靠的再近了,哪怕是同床共枕,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回荡在长乐宫的上空,皇后的脸色霎时惨白,两旁的宫嫔脸上皆露出明显的畏惧来,所有人噤声,连大气都不敢一喘。
谁料外面的宫人忽然慌慌张张的进来到皇后跟前打了个千,道:“启禀主子娘娘,钟粹宫锦葵求见,说是要事启禀。”
皇后复又稳住神色,冷静道:“让她进来吧。”
锦葵带着石榴来到皇后跟前跪下:“钟粹宫锦葵恭祝皇后主子新禧,各位娘娘新禧,万事如意。”
皇后‘嗯’了一声,道:“怎么着,何事劳动你钟粹宫锦葵姑姑的大驾,居然大费周章的特地从那么老远跑到本宫这里来急奏啊?”
锦葵礼毕起身,谦卑的答道:“回主子的话,主子您太抬举奴才了,奴才实在是愧不敢当,说起来其实就是钟粹宫里发生了一有点儿怪事,奴才心里拿不定主意,来请皇后主子的旨。”
“哦?”皇后眼皮微抬,“说来听听。”
“今日倒是热闹,事情发的一桩接连一桩。”
锦葵道:“是这样的,奴婢的手下石榴是伺候瑛更衣的丫头,但自打腊月里起瑛更衣就怪怪的,时常不见了人影不算,屋里还传出一些怪声。石榴担心她主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便上前去询问,但瑛更衣总说没事,打发她走人。”
皇后打量了一下锦葵身旁的矮个子小丫头道:“你就是石榴?”
“回皇后主子的话,是奴婢。”石榴道,“奴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发觉瑛更衣她有恙,但奴婢上前去叫门,更衣每回都遣了奴婢回来,还不许奴婢靠近,但是奴婢在屋子外头又总是听见怪声……”说着,瑟缩的抖了一抖,像是怕极了的模样。
皇后道:“是什么样的声音?你说来与本宫听听。”
石榴回忆道:“具体的奴婢也说不出个丁卯,就有点儿像春天里猫儿发&*情叫春的声音。”石榴顿了一顿道,“主子见谅,奴才口拙,说不来文雅话,污了主子的圣听。”
皇后原本就阴沉的脸现在黑的简直要滴下墨水来,又问:“那声音当真如此诡异?她却不要你进去伺候?”
“是。”石榴答道,“所以奴婢万分着急,奴婢知道皇后面前不该怪力乱神,但宫里的老人儿都说市井里流传腊月里阴人最容易出来问阳气足的人讨一点阳寿,奴婢发现瑛更衣屋子里原本只有夜里才会发出这样的怪声,真的,不止一次了!而今竟然大白天的都有,奴婢怕极了,思来想去,唯有找了锦葵姑姑去禀告。”
别说是皇后了,在座的妃嫔一听这般精彩的描述,心中多半就有了一定的成算,皇后的视线移向锦葵道:“锦葵,你怎么看?和本宫交个底吧。”
锦葵从容道:“宫里也不是第一次有这样那样鬼怪的传闻,可每次查出来都不是那么回事,更何况新年里即便真是妖魔鬼怪,也要放假不是。”锦葵冲皇后淡淡一笑,倒是个不讨人厌的丫头,瞧着极顺眼,又会说话,“皇后主子坐镇中宫,哪儿来的什么鬼怪,就是真有,也得绕道儿走。再说奴婢向来不信这些,只是奴婢和石榴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万万不能冒犯了瑛更衣的,特别是奴才此次来是为着石榴有一次除了听到怪声,似乎还有一些人说话……”说到此处,转头吩咐石榴道,“你且把你听到的细细说与皇后娘娘知晓,别怕。”
石榴点了点头后认真道:“那一天,也是奴婢听见了怪声上门去询问,但是瑛更衣要奴婢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