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乔道:“你们——”她扭过头去不看她们,眼底含了一汪泪。
“主子…….”几个丫头在她跟前哭哭啼啼的,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木槿道:“主子,时移世易,人是会变得。”她一把握住蕊乔的手,“主子总说皇后娘娘从前待您好,奴婢信,真的信!但今次的事,主子您也瞧得真真的,皇后娘娘也许根本不会容许您腹中的孩子降生,即便是这样,主子还要去吗?”
“可不去又能怎么办呢?”蕊乔无计可施,终于说出心里话,“我若是不去,反倒像是生出了异心,我是她宫里出来的,我理当为她尽忠。所以由不得我不去。”蕊乔说到此处难过起来,“再说我是什么身份?!我是犯官之后!”她提醒她们,“这个孩子生出来不管是男是女,能有什么好的前程?若是个男的,一生郁郁不得志,人家会一直不断地戳他的脊梁骨,说她有个身份卑贱的母亲。若是个女儿,将来一旦有个战事,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送去和亲。不能怪我想的长远,天家就是这样无情,然而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却是要护着的。”
蕊乔说的话句句在理,木槿和海棠一时都噎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蕊乔用手轻轻的抚着肚子,目色温柔道:“他/她是我的孩子,我是他/她的母亲,自当要为他/她筹谋,他/她若无幸来到这世上,只能算我倒霉,这一生就囚禁在这禁庭里寂寞消磨。他/她若有幸成为我的孩子,那我总要做一点牺牲,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娘娘的意思是?”木槿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蕊乔深吸一口气,眯起眼道:“皇后无子。假如是个男的,本宫就把孩子送去给皇后抚养。”
木槿惊诧的张大了嘴,海棠怔了半晌后道:“娘娘的意思是……是……只要是个男的就给皇后抚养,一来孩子在皇后那里,陛下和太后都看着,皇后她不敢有所作为,否则就是她的过失,二来她自己也看重,只要有孩子在,她的后位就在,且因为这个孩子是陛下的头一个,陛下一定会特别看重,往后一有时间就会往长乐宫跑,如此一来,又合了皇后的意。”
蕊乔缓慢的点头,痛苦的闭起双眼,良久才睁开道:“其实此事与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半点好处,孩子过继给皇后抚养,他便不用再为有我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母亲而烦恼了,他可以骄傲的抬头挺胸做人。不管是不是未来的储君,他起码能逍遥一世。”
“娘娘。”海棠听罢蕊乔的打算,心酸极了,“可要是位小公主呢?”
蕊乔望着窗户外的被冻得耷头耷脑的芭蕉,语气坚定道:“那就要看皇后的意思了。皇后要是愿意抚养的,我还是会把孩子交给她,她要是无所谓,我就接回来自己养。”
木槿叹了口气:“娘娘,不如和陛下商量一下吧?陛下向来是最疼您了,只要陛下一句话,就能收回成命。”
“那又如何?”蕊乔无奈道,“逃得过这一次又能逃得过下一次?更何况这一次都未必逃得过。最重要的是,倘若这一次我失信与皇后,未来她必不再信任于我,因此今次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也要硬着头皮上。”
木槿依旧不死心:“奴婢不信皇后可以一手遮天,这后廷毕竟是陛下的后廷,奴婢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这一段日子奴婢都看在眼里,陛下是真心爱娘娘的。”
蕊乔嘴角噙着一丝笑,斜睨着眼看她,打趣道:“你懂什么叫爱?”
木槿有些赧然,脸上微微泛红。
“你以为喜欢一个人,看到他心跳加快不知所措就是爱?”
海棠见木槿难为情的样子转过头去偷偷捂住嘴。
蕊乔接着道:“那不过是喜欢。喜欢或许是真的,但未必是永久的,也许只是暂时。而爱却是长相厮守,爱是博大宽容的,爱上一个人,不但想要分享他的全部,还想要照顾他的全部。陛下着紧我我知道,我也着紧陛下,不想总叫他为我担待。更何况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我总不能让陛下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带着我去上朝,一刻都不离开身边吧?他有他的责任,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几个丫头都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历来为皇帝所钟爱那些女人,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即便是皇帝再小心,最后也总能叫人钻了空子害了去。
“所以……”蕊乔冲她们苦笑道,“你们不要再劝我啦。你们要是真的为我好,到时候进了长乐宫就时时替我周旋着,护着我和我孩子的命,事成后我自当谢谢你们。”
“奴婢们也要去。”柳絮和丹枫跪着抓住蕊乔的裤脚,道,“既然主子下定决心要去长乐宫,那奴婢誓死相随。求主子也把我们也带去。”
蕊乔看着她们,鼻头一红道:“我此去凶险,你们……你们几个笨丫头不是要明哲保身嘛,就留在合欢殿里或发还到钟粹宫去岂不是更好?!别跟着我。”
柳絮‘哇’的一声哭起来:“主子,主子您是真的怪咱们了,不要咱们了。”
一时间,场面弄的有点像生离死别似的。
蕊乔用帕子掖了掖眼睛道:“好了好了,别嚎了,叫人听见了笑话,带你们去,不过你们到时候可不能再给我脸色瞧了。”
“奴婢不敢。”柳絮和丹枫嗫嚅道,“真没给主子脸色瞧,当时就是被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