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兴一身对襟宽袖的儒服,戴着东坡巾,神思不属的在瓦子巷的人流当中挤来挤去。↖
转眼已经是宝祐六年十二月,正是新年之前,又逢两淮之役告捷,扬州城立时就显示出了全部的繁华热闹。特别是瓦子巷这里,勾栏瓦肆,全都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小厮儿、**子,还有花枝招展的小姐,都立在门口,使劲浑身解数招惹着生意。
这热闹的气氛,几乎要让人觉得这天下,一夜间又回到了承平安乐之时。
刘和尚和朱四九紧紧的跟在他背后,都拎着家伙,俨然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儿。跟着他在瓦子巷里七拐八弯的转圈子,一直朝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扬州的瓦子巷,一直是分成高档**场所和大众娱乐场所两个部分的。陈德兴之前常去的明玉阁就是个高档顶级的去处,周遭的市面并不繁华。而今天他来到的地方名叫逍遥棚,一个棚字已经说明这是个不大高雅的去处。但也不真的就是个大棚,而是一幢高大的木结构楼房,三四层高。正门开向瓦子巷,大门外有一张逍遥榜,上面贴着各色纸条,写着“女关索战萧四娘”、“黑二姐斗杨大娘”、“金毛女搏赛妙真”……这原来是个观赏相扑的去处,而且将要上演的还是在南宋朝人气极高的女相扑!花上两个铜板,就能在这里过上一日的眼瘾,当然这个逍遥棚里可以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各色的点心饮食,味道都是不错的。还可以下注押宝赌个输赢。
若是肯花上一两贯钱,甚至可以在单独的包间内和女相扑较量笔试上一番,只要能赢,那可就随便玩了。这样的游戏在士子fēng_liú的临安城是没有什么市场的,不过在扬州这个粗鄙军汉满街走的城市里,喜欢这种健壮女子的人可不少。
上点档次的将门,甚至都会养几个女相扑在家里面,据陈德兴所知,还有不少将门庶子的生母就是这样的女相扑……这个时代的将门之主,都需要一些身长力大的子侄!
逍遥棚底层中间,有一座半人高的大木台,四面围着栏杆,后面有个长条形的木台,直接连着后台,这便是所谓的勾栏——原是指木栏圈起来供艺人表演的场所,不过到后来就有风月场所的含义。
陈德兴进来时,正看到两条女汉子在台上相扑!都是身段健美结实的女子,身上只有一条巴掌宽的布条,就这样光溜溜的在台上斗成一团。
这样的表演,自然是有sè_qíng成分,不过这两名女子却也有真功夫,身手矫健,花巧又多,在台上你来我往的演出诸般技艺,引来了一阵阵喝彩之声。
朱四九这个处男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张嫩脸上更是通红通红,他虽然和陈德兴出入过几次明玉阁,但是那等高档场所玩得是风雅,在里面卖的姑娘都是精通琴棋书画,有些还能做得诗词,写得文章。那里会这样剥光了来卖?
陈德兴笑道:“四九,台上的女子如何?要不要让她们俩陪你过夜?”
朱四九的面孔顿时憋成了关二爷:“俺……俺叔已经给俺说了门亲,是盱眙城里有名的美人儿!过去俺只能远远的看她一眼……”
陈德兴一笑,过去自己好像也只能远远看上崔月儿一眼,而现在……倒是可以近近的看了!
“不解风情啊!”陈德兴摇摇头,便背着手往楼梯处走去。
上了楼就是雅座,不似底层那么拥挤。一个小厮儿立即迎了上来,唱了个肥诺。
陈德兴随口报了个王员外的名号,然后又道:“吾和杨婆儿有约,杨娘子可到了?”
小厮儿听到杨婆儿的名号,连忙殷勤地道:“到了,早就到了,就等贵客您呢,请跟小的来。”
那小厮儿领着三人来到了一间雅座,陪着小心道:“此处便是杨娘子的座子,贵客可要小的通禀一声?”
陈德兴还没有说话,里面已经响起了甜腻腻的声音:“王员外么?快请进吧。”
陈德兴丢给小厮儿一个铜板,打发他离开,然后就带着刘和尚一块儿进了雅座,让朱四九在外面守着。
杨婆儿还是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看见陈德兴进来就起身一福,顺便丢过几个眉眼儿:“官人,您可许久没有来奴奴的明玉阁了,该不是忘了奴奴了吧?”
陈德兴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锦榻上面,又伸手将杨娘子揽入怀中,嬉笑道:“吾今日喜欢上了女飚(女相扑),杨娘子可愿一展身手啊?”
杨婆儿咯咯一阵欢笑:“好啊,好啊,奴奴可是相扑好手,整个瓦子巷怕没有谁是奴奴的对手,要不官人亲自下场如何?”
这话儿还真不是说笑!杨婆儿有梨花枪杨妙真的真传,真有一身武艺,当然和陈德兴较量是不行的,不过近身搏战的功夫恐怕不在刘和尚和朱四九之下!台上表演的那几个女飐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行啊,我早就想领教一下杨娘子的绝活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杨娘子输了,可要按规矩受罚的。”
杨婆儿又是两个眉眼儿丢过来:“官人想怎么罚都行,有甚规矩不规矩的?官人,俺们什么时候比试一场?”
陈德兴倚在榻上笑道:“等你从益都回来以后。”
“益都……呃,奴奴不记得要去益都啊?”
“现在记得就行了。”陈德兴忽然一指正聚精会神看女相扑表演的刘和尚,“带上吾弟和尚一块儿去。”
“啊?我?我去益都!?”
杨婆儿还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