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12月的重庆城,同样也是一片和平安宁的景象。
此时气温并不太低,阳光柔柔和和,湛蓝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更映出来蓝天的广阔。
没有春季的潮湿阴雨,也没有夏日的酷热难耐,更没有冬日时那种一点寒意就能透到骨子里去的湿冷。
更重要的是,蒙古人已经远远的退去,而重庆府城已经是吕家的天下了!
吕师虎大概是所有吕家子弟中最感失落的一人了,李庭芝没有带他去临安——在他无力接管霹雳水军沙洲大营后,他就被李庭芝所冷落。而陈家那边,显然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所以他只得怏怏的到了重庆,成了伯父吕文德的幕僚。
初到的时候,他也很有一番做事情的劲头,在西上的途中就写了厚厚一沓建议书。建议吕文德开设军校、改革军制、制造器械……林林总总十几条建议,都不是随口而提,而是他在霹雳水军中这两年的心得体会。还附上了陈家军的各种《操典》、《条例》和军事教科书。
可是吕文德却根本无意采纳,也没有给吕师虎安排什么差遣,整个凉在了一边。在这个初冬的安逸日子里面,吕师虎只得邀上三五和他一样无所事事的族中子弟,去长江边上饮酒赋诗,消磨时光了。
“慕班,慕班,大伯有请。”
就在吕师虎叫了几个小厮姬妾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的一个从兄弟,吕文福的儿子吕师孟从外面走了进来。吕师孟和吕师虎一样,都是以道德文章为发展方向的吕家二代。也一样几番落地,在临安之变后,他也回了重庆。同样在干一份幕僚的差事。
“大伯找我?什么事啊?”
吕师虎应了一声,依旧在看他的小厮姬妾收拾东西。就听见吕师孟在旁边催促:“快些吧,别让大伯等急了……这次可能是个出头的机会。陈德兴派了个使者来重庆。”
一听到陈德兴这个名字吕师虎的脸就青一阵白一阵,好像有在他的伤口上面大把撒盐一样。但他却不能推脱不去。因为这的确是他在吕家翻身的机会。
出使重庆的正是陈德兴的外交司副判张熙载。吕师虎到达吕文德节堂的时候,张熙载刚刚离开。
“陈庆之准备借着他和汉国、周国公主大婚在高丽的江华岛开英雄大会,大会天下诸侯,这是要当春秋五霸啊!”吕文德招呼吕师虎坐下,就开门见山说起了陈德兴大婚的事情。
吕师虎笑得平和,一点都看不出他心中的愤恨:“陈庆之素有北伐中原之志,这次大会诸侯,恐怕就是要共伐蒙古了。只是天下诸侯各有各的算盘。谁肯真心出力呢?”
若是陈德兴自居诸侯盟主,要南北豪雄跟着他一起去北伐中原,的确是没有人肯出力的。
“陈庆之欲与天下诸侯相约,先复燕京者王!”吕文德淡淡道,“这王……乃是北地之主!”
“什么!”吕师虎瞪大了眼珠子,“北地之主!”
北地之主实际上就是天下之主!
“另外,他还想和天下英雄相约,复周制,行封建,共攘夷。”吕文德看了吕师虎一眼。很有些意味深长。“陈庆之是英雄,如今天下可称英雄的陈庆之是一个,以蛮夷之身得北地汉儒效忠的忽必烈算一个。慕班。你斗不过陈庆之很正常,老夫错怪你了。”
吕师虎抿抿嘴。吕文德的意思好像是说自己比人家差太远,被人家当猴耍是正常的!
“大伯,这复周制,行封建,共攘夷……怕是假的,等陈庆之复燕夺辽成了北地之主就该削藩了。”
“陈庆之未必能先复燕。”吕文德摇摇头,道:“忽必烈可不是秦二世!而且他现在是众矢之的,忽必烈和蒙古东道四王都会视其为死敌的。说不定他就和楚霸王一样。打得辛苦激烈,先复燕的却是旁人。”
“谁是刘邦?”吕师虎问。
“益都相公李璮。河南相公史天泽,西京、陕西都总管万户刘黑马都有机会当刘邦。就是我吕家……也未必没有机会!”
“伯父想当刘邦?”
“我哪儿有这等志气?”吕文德嗤笑一声。“不过张君玉、刘仲武一定会想往北面挪挪的。若刘黑马那厮还接着忠蒙古,四川这边就要大出兵了。我吕文德未必不能当刘备!”
四川有四个安抚路,北面是利州路、东面是夔州路。如今夔州路是吕家的地盘,利州路则是刘整、张珏共有。如果吕文德取了利州路,那四川通往外界的大门基本上就被吕文德控制。剩下的俞兴、杨文等人便只能俯首称臣了。
“伯父想要和刘仲武、张君玉开战?”吕师虎讶异道。
“何须开战?”吕文德笑道,“利州路有地无粮,有兵无民。刘仲武、张君玉两军皆仰赖老夫,老夫助其兵粮、器械,送他们北伐去就是。”
利州路原被蒙古控制,人口损失极其严重,十不存一,根本负担不起刘整、张珏麾下的数万大军。虽然有朝廷发放的粮饷,但是日子过得还是苦哈哈的。北上夺取刘黑马的关中,汪田哥的巩昌倒不失为一条出路。
而刘黑马和汪田哥在北地诸多汉侯中还算是对蒙古忠心耿耿的。不到大势明朗,多半不会公开背叛蒙古,造到刘整、张珏攻打亦不足为奇。
吕师虎皱眉:“大伯,刘仲武和张君玉会不会对夔州路、梓州路起什么心思?”
吕文德瞅了吕师虎一眼,冷笑道:“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吗?刘仲武和张君玉的处境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