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制度在初期的效果都差不多。到了后期同样都会出毛病。府兵的问题出在无田可授,均田制崩溃。自然就没有府兵了。而军户制的毛病也差不多,军户人口增加,而田地数目就是这么点儿,还被军户的上层侵夺,造成绝大部分军户沦为佃户,根本无力负担兵役。
而无论府兵制还是军户制,都必须将兵役和土地结合。一旦军将失去土地,府兵和军户兵便失去了收入。现在的严家军就是这样。没有了土地支持,只靠燕云大万户府发放军饷维持。而且也不是铜钱绢帛,而是蒲寿庚和阿合马两个色目人主持发行的和白银“挂钩”的中统钞。只是眼下的形势明摆着,这中统钞的实际购买力比起南宋的会子还大大不如……
在这种情况下,失去田地的军户兵生活凄苦,更无力负担兵器、马匹,还能指望他们打什么硬仗苦仗?
所以严忠济并不是带着千人去和北明军交战的,而是找人谈判的,顺便用言语刺探一下虚实——主要就是想弄清楚陈德兴本人有没有来榆关。
……
“对面可是紫芝兄么?”
严忠济使人向榆河对面的北明军表面来意之后,过了片刻。果有一队穿着身银白色盔甲的骑士策马而来到了河对岸,当先一人马还没有停稳,就大声唤着严忠济的字号。而且还是个银铃般清脆的女声。有点耳熟。
严忠济愣了愣,忙定睛去看,来人竟然是李翠仙!这女人在北地汉侯的圈子中算是名媛,严忠济自然认得。他一边策马向前,一边远远打量着李翠仙身上穿的盔甲。不是层层叠叠的扎甲,更不是用皮革制成的皮甲。而像是用整块钢板打成的,银光锃亮的铠甲,一大块遮护在胸前和腹部,肩膀上和大腿上还绑着同样闪着银光的护具。头上戴着的头盔也是银光闪闪的,头盔正面还有伸展出来的帽檐。同样闪着银光。
这竟然是一副精钢打成的板甲!严忠济再看了看簇拥在李翠仙周围的骑士,也都穿着同样的盔甲!
“对面可是严紫芝么?”
李翠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严忠济忙在马上拱手。道:“某家严忠济,见过李三娘子。”
嘴上说的客气,心里面却已经盘算开了——李翠仙是陈德兴的大王妃,既然随征,一定是跟在陈德兴左右的。也就是说,陈德兴已经来了榆关。而陈德兴是北明大王,北明军主力也一定跟着他……
也就是说,北明军主力已经到了榆关,他们的进攻方向不是开平,而是燕京!
这个情况非常重要,必须立即报告大汗。
“紫芝,尔今日是要弃暗投明,归顺大明吗?”李翠仙骑在马背上,笑盈盈的问话。
“啊,这个……”严忠济拱了下手,苦笑道,“奈何某家的三个弟弟,两双儿女都在京兆府……”
李翠仙一笑:“那便是要战?”
“非也非也。”严忠济摆摆手,笑道,“吾弟忠嗣你知道的,素有勇名,乃是一员虎将。他对明王殿下是极其仰慕的……吾打算让他守榆关,吾自引兵还燕京。至于将来,未必没有再见的时候。”
李翠仙咯咯笑了起来,道:“吾常听人言紫芝兄多谋,今日算是领教了。”她一挥手,“也罢,这事儿吾去和明王分说。”
严忠济又在马上一拱手,笑道:“多谢王妃殿下成全……哦,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李翠仙笑着回答。
严忠济道:“在下看王妃身上穿的甲胄不错,不知能否送在下一副?”
李翠仙明眸一闪,似笑非笑地看着严忠济,“紫芝兄是要把这板甲送给忽必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