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决

此事说干就干,别了周庭,夏子凌就赶忙回去拟定建议兴修皇觉寺的奏折,末了又按照朱椿的意见修改了一下《治蜀十策》,直到戌时才抱着这两份成果匆匆去了蜀王府邸,却左等右等不见朱椿回来。

临近亥时,朱椿才回到府邸。刚踏进院落,一眼便瞅见夏子凌坐在他房前门槛处,和那日一样……又睡着了。

朱椿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现下已入了冬,中都夜里寒气侵人,这家伙就这么坐在这里睡着了,也太没点常识了吧。

“夏子凌。”朱椿轻唤了一声,夏子凌没有丝毫动静,显然睡得还挺熟。

朱椿无奈地走近端详着这个毫无自觉的家伙。这么一凑近,便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两份纸卷,朱椿随手捡起来翻阅了下。月光昏暗,纸卷上的字迹不是很清晰,但他仍然看清楚了——

“儿臣启:中都经年干旱,日前十三弟得一梦兆,东海龙王携东海之水亲临中都。次日,儿臣携三位皇弟至皇城东城墙,赫然见倒塌的城墙之下,水流泊泊涌出,此乃父皇励精图治、上天庇佑之果。儿臣为感念上天厚德,特携三位皇弟至城东皇觉寺拜谢,却见寺庙经久失修,故奏请父皇以东城墙之石,修葺皇觉寺……”

这是代夏子凌草拟的奏折,看来他琢磨多日,已经想到了城墙坍塌的破解之法。不过……写成朱桂的梦兆又是何意?朱椿转念一想,笑了出来。夏子凌,你这家伙可真狡猾。既然梦是朱桂做的,那么皇上要觉得此梦好了,此法也可行,便没什么;要觉得此法不好,也怪不到朱椿的头上去,毕竟做梦的人是朱桂。可叹十三弟与夏子凌无冤无仇,却要被他拿来做枪使。

将此份纸卷踹入怀中,朱椿又捡起另一份掉落的纸卷。摊开一看,是按照他上次所提修改过的《治蜀十策》。这应当是……第八稿还是第九稿了吧?

这家伙睡倒在这里,或许……是累了?这么想着,朱椿看夏子凌的眼光带上了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温柔。

朱椿蹲下身,平视着夏子凌,只见后者头歪在门框上,险些有口水滴落的危险,简直毫无睡相可言!然而,从衣襟口露出来的脖颈,肌肤光泽白皙,这么看了一眼,朱椿忽然想到之前那个荒唐的梦境,忍不住心跳乱了两拍。

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慌乱的情绪,朱椿抬手将夏子凌散在颈侧的发丝拨到脑后。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那光着头的样子可真丑,没想到现在乌发已经没过肩侧了。用一条白玉缎带束住发丝的夏子凌,多了几分书卷气,居然……还能看。

朱椿的手指越过发丝,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夏子凌颈间的肌肤上,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此刻的他,不似平时沉着冷静、高高在上的蜀王,反而更像一个在探索什么禁忌游戏的孩童。

然而,指尖刚刚轻触到肌肤,冰冷的触感便让朱椿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个傻瓜,冬夜里睡在外面,果真是想生病不成?飞快地解下身上的披风批到夏子凌身上,朱椿正在纠结是不是要把他叫醒,夏子凌忽然没有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这么毫无预兆地看入夏子凌那双如夜星般黑白分明的眼中,朱椿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心跳如擂鼓,有种险些要蹦出来的感觉。他蹭地站起身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你又睡在这里作甚?”

夏子凌跟着站起身来,身上的披风不小心滑落,他捡起来一看,赫然愣住了——这这这……这是蜀王的黄缎绣花龙纹披风!怎么就披到自己身上了?!这事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他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惊惧之下,夏子凌也没细想,这披风除了是朱椿自己披上来的,还能是怎么来的。赶紧把这东西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道:“王爷,我是来与您探讨呈皇上阅览的两份奏折。”

夏子凌边说边在怀中摸索,奏折呢?低头一看,地上也没有呀?

朱椿不自在地从怀中掏出两份纸卷,道:“在这里。”

“……”被拿走了?那蜀王显然是看过了呀,刚还问自己来干嘛,岂不是多此一举。

“进来吧。”

进了屋,蜀王命人沏上一壶姜茶,两人挑灯对两份奏折的内容再次进行商榷。及至子时,才敲定了最终内容。

屋外万籁静寂,摇曳的烛火下,朱椿突然看着夏子凌道:“本王决心已定。”

“啊?”他们刚才有讨论什么需要朱椿下定决心的事情吗?

“夺嫡、谋天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而你,夏子凌,你必须永远效忠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为自保、为母妃,也为了其他寄望于自己的人,他必须认真走下去。

“是,王爷,臣下定然誓死效忠。”此时的朱椿,王者气势全开,夏子凌忽然觉得这个年仅十七的少年,拥有超越了年龄的霸气,真正是一个值得他追随的明主。

重回应天

朱椿呈上的《治蜀十策》,受到了洪武帝的大加赞扬,虽然他本人还未就藩,洪武帝却将此奏折批转四川承宣布政使,先行参阅。

而那份让夏子凌有些忐忑的,四王联合呈上的奏请,居然也得到了首肯,洪武帝即刻下令拆中都东墙,重建皇觉寺,并将新修的寺庙提为“龙兴寺”。

想来洪武帝心中其实早就有把中都变废为宝之意,无奈诸王大臣们裹足不前,他自己又不好打自己的脸,这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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