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眼井一带,正处于半沙漠化地带,夜间和白日就跟换了个地方一样。昨晚狂风呼啸,白日里风沙却小了不少,今日没有下雪,更是视野开阔。放眼望去,空旷之地除了间或有几口石井,哪里有敌人的踪影?
无论是正面进军的王弼部,还是侧面包抄进入该地带的朱椿部,走了大半天,最后在百眼井中部汇合,均是一无所获。
其实这百眼井地带方圆不过六十里,大军过境,急行军的话,只需三日,无奈过了百眼井,百里内都是寸草不生的荒漠,根据天象官预测,这七日内都是漠北大风天气,是以蓝玉才不得不扎营于百眼井以南,待得度过了这几日大风天气,才敢继续前行。
“茫茫荒漠,不见一兵一卒,我适才也派人遣下石井去探查了一番,并无任何玄机。难道昨日那兵戈声果然不是人为?”两部相遇,简单交换了情况后,王弼猜测到。
其实,从他个人内心而言,对于阴兵借道之说,也有三四分相信的。
朱椿道:“不知定远侯派人探查了几口石井?”
“两……三口。”
夏子凌道:“侯爷,此地共有石井两百余口,若是元兵分散藏匿于石井之中,石井数量众多,我军不可能逐口一一探查,找寻到玄机的可能性很低。况且,万一敌人将相邻几口石井暗中连接,要躲避我军查探更是易如反掌。”
王弼蹙眉道:“那可如何是好?你们从后方过来,附近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夏子凌道:“附近均是开阔荒凉之地,根据我等查看,土地基质松软,地下不大可能挖掘出大规模藏人之地,是以末将觉得敌人分散藏匿于石井内的可能性居大。”大风呼啸中,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夏子凌之前虽说元兵人数不会太多,但那“不多”是相较我军人数而言,几百千人怎么也是有的。
王弼眉头皱得更甚,“那到石井中捉人的可能性又全无,这不是无解了?”
夏子凌一时无语,如果这真是元军的计策,利用如此天时地利,给我军造成巨大的心里威慑,想出这计策之人定然是个高手。
鉴于目前束手无策的状态,朱椿道:“定远侯,我等不若先行撤回大营,待今日夜里静观其变,看是否还会出现昨夜那异响。”
“好。”朱椿所言极是,王弼当即表示了赞同。若不速速返还,待到晚上漠北狂风大作,就麻烦了;再者,朱椿与王弼二人昨夜都未曾合眼,今日辛劳一日,都是困倦得很。
当晚,睡到下半夜,狂风中那若隐若现的兵戈铁马声又出现了。夏子凌醒过来只是侧耳听了两秒,便拿被子捂着头继续睡了。
这声音今日再现,他几乎就能确定这是元军所为了,若是阴兵借道,哪有天天借的道理?然而他可以无视那声音,继续睡觉,军中如他这般好心态的人恐怕不多。尤其是那些大字不识的普通士兵,接连两日被元军装神弄鬼恐吓,怕是胆都吓没了。
不过无论如何,养精蓄锐都是必要的,解决之道可待明日再想,他不想明日上阵拖了朱椿的后腿。
第二日,两队人马再次出发,夏子凌提议大家不用再在整个百眼井附近盲目搜寻,只将探查范围固定在昨日起大风之地。
这一提议得到了朱椿和王弼的认可,是以当日,两队人马只在方圆十里之内密集搜寻,所有人马分三拨下井探查。几个时辰后,果然有所发现——
夏子凌来到朱椿和王弼面前,呈上两物,道:“王爷、定远侯,这是我帐下军士在一口石井中发现的,请过目。”
朱椿与王弼轮流看了看,夏子凌所呈之物,是一把刀口砍卷了的蒙古短弯刀和一柄折断的长|枪,关键是不管是刀口的砍痕还是枪柄的断痕,都是新印记。
王弼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果然是元军搞鬼了!”阴兵借道,断不会留下武器,况且这武器正是元军使用之物。昨日夜里,他听着那兵戈声,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如果是人为,那便不用顾忌触怒鬼神了。
朱椿道:“就算知道是元兵所为,他们就藏在这附近,我们却找寻不到,也颇为头疼呀。”
夏子凌笑了笑,道:“臣下倒是有一计,既然我们白日找不到敌人,横竖他们夜间都是大规模出动的,何不待他们聚在一起,装神弄鬼之际,将他们一齐拿了!”
夏子凌所谏,也是当下唯一的办法。当夜,狂风大作,兵戈声再次响起之际,朱椿与王弼各带五百精兵,直接向那狂风最甚处行进。
虽然知道了这是敌人演的一出好戏,实际操作起来,大家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寸步难行。漠北的狂风平日里本就大得吓人,这几日刮的是跟龙卷风一般的旋转之风,众人听着那厮杀声越来越近,风沙却也越来越大。
幸得朱椿与王弼出行前,采纳夏子凌所谏,让军士们将武器都换成了长|枪,以便风沙太大时可以以其杵地。但饶是如此,夏子凌此刻也觉得自己快要被狂风吹走了。关键时刻,王四拉了他一把——
“老大,风这么大,元兵真的在里面?我们这站都站不稳了,他们莫非是牛鬼蛇神不成,这么大的风还能顶着不动?”
王四的想法,恐怕也是军中大部分士兵的想法。夏子凌正要开口,又是一阵大风袭来。他勉强用手中的长|枪撑着,却仍是止不住退后的冲劲,偏偏刚才看风势小了,王四放了手,这个时候吨位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