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绝对不止挣五十万两。
可是,他一个掌柜却不敢拿主意。
他便站起来,向方初赔笑道:“这事在下不能做主。方少爷请等等,在下去请东家来,他今天正好来了钱庄。”
方初点点头,道:“熊掌柜请便。”
于是熊掌柜往后面去了。
不过一会工夫,他就随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转来。
方初认出来人是汇通钱庄的杜岳恒老爷。
杜老爷一进门就抱拳呵呵大笑:“方贤弟,好久不见!”
方初站起身,微笑道:“杜老哥越来越有福相了。”
杜老爷道:“你说我胖了?”
方初道:“胖了不好?心宽才会体胖。”
杜老爷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茶几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了,道:“天天犯愁,哪里心宽!”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一番,很快便切入正题。
杜老爷侧身伏在茶几上,恳切地问方初:“贤弟来意我已尽知——只借五十万两?要不干脆借一百万?”
牛二子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看怪物一样看杜老爷。
方初神色不变,轻笑道:“杜老哥真会说笑。莫非真的想要小弟以身抵债,把这辈子都卖给老哥不成?”
杜老爷摆手道:“不是。我这不是想着,老弟既然用身家押银子,想必有急用。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若银子不够,把机会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我们钱庄和银号,为的就是给商家提供这个方便。该伸手帮忙的时候不伸手,又想白白赚银子,怎么成呢?”
方初抱拳道:“小弟如此境况,杜老哥还肯信任,谢过了。”
杜老爷道:“谢什么,这不都是你素日信誉好。”
说着。吩咐熊掌柜去为方初办理抵押手续。
方初转头对牛二子道:“去吧。清园的房地契在黑风那。”
牛二子愕然道:“少爷让小的办?”
方初反问道:“你办不了?”
牛二子心一颤,忙道:“办得了!办得了!”
幸亏他还识得几个字,不然可就撑不住了。
因转身对熊掌柜堆上笑脸,道:“劳烦熊掌柜了。”
熊掌柜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哪知他是方初今天才买来的,还只当他跟了方初多少年,是他调教出来的亲信呢,忙道:“牛管事请!”
将他和黑风让向隔壁屋内。
黑风在后瞧着新鲜出笼的牛管事,神气活现跟小大爷一样昂首挺胸。又是鄙夷,又不禁佩服。——是佩服他家大少爷的眼光,可不是佩服牛二子。
待他们走后,杜老爷和方初闲话商场。
杜老爷道:“刚才叫你借一百万也不是玩笑话。贤弟需用多少银子,总要先告诉老哥一声,我好准备,免得到时不够。”
方初心中一动,问:“有人大笔提银?”
杜老爷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就是嘱咐一声。若是动用几万十几万,钱庄都能应对;若是动辄五十万两、上百万两。又不巧的赶上几家同时进行,我们如何应付的来!”
听了这话,方初心下已经有数了。
他没有再追问,问了杜老爷也不会告诉他。
不随意透露客户的银钱动向,这是钱庄的规矩。
他便道:“杜老哥说的,小弟记下了。”
杜老爷又低叹道:“这一年来,我是艰难的很。你知道,钱庄除了自家本钱外,靠的是客户存银,这流水才能活起来。从王家进驻霞照以来。汇通钱庄银根就吃紧了,存银足少了三四成不止。所以我叫你用钱提前说,我好从别处调集过来。”
王家就是卫昭的岳父家,去年在霞照开了兴隆银号。
王家分一杯羹。杜家的钱庄自然受影响。
方初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放下茶盏问:“王家竟这样厉害?”
杜家的汇通钱庄可是老字号了。
杜老爷低声道:“若论王家,也是近年才兴旺起来的。十几年前,王家还在岷州,只是一家小钱庄。当时,王家同卫家并不交厚……”
听见王家和卫家同出岷州。方初不由高度关注。
卫家几年前可是经历了大动荡,才被卫昭掌权的。
其中内情,扑朔迷离。
“王家现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才七岁,女儿就是与卫大少爷定亲的王姑娘了。本来王老爷还有一个长子,十年前夭折了……”
方初听着杜老爷缓缓述说,心头隐有亮光划过。
因见杜老爷神色确实沉重,想了想,道:“别的忙小弟也帮不上,史大爷那里,倒是能说服他来汇通开个户头。”
杜老爷大喜,站起来郑重道谢。
史舵乃海商中的头一个,影响不可估量。
杜老爷感激自不必说,态度殷切比先更不同。
方初从汇通钱庄出来,依然坐船离开。
接下来他去了一家隐蔽的茶楼,约见史舵之子史进。
他告诉史进,近期要拆借五十万两银子用。
这件事史进早得了父亲明示,急忙答应。
方初又让把银子分别转到汇通钱庄和几家小钱庄,以便支取。
全安排妥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方才散去。
方初在小石桥有一处幽僻宅院,他近日就住在那里。
临去前,他将其中五万两银票支取凭证交给牛二子。
牛二子哆嗦着不敢接。
方初道:“怎么,我敢给,你还不敢要?”
牛二子才急忙接了过去。
方初这才交代他:“自今日起,你便如周管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