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辉气道:“娘说得好轻巧,娘怎不画去?”
江大娘见他这样口气跟她说话,也生气了,道:“她会画了不起是不是?你要不教她,她就会画了?”
江老爹沉默,对这点表示认同。
江明辉总算明白家人是怎么想的了,顿时羞愧万分。
“我教清哑?我总共才见过她几回?就见了,还要顾着说话,还要吃饭睡觉,没个整天跟她守在一起的道理,郭大伯和大娘也不许。我怎么教她?我自己都不会画,拿现成的画要描半天,一不小心就描走了样,我怎么教她?她教我还差不多!”
他大声喊,口气满是不可思议。
这话把江家一干人都震住了。
这么说来,他们是靠着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在发财了?
江大娘尤其觉得忍无可忍。
“就算这样,她帮你画还能亏了?又不是外人。这家好了,将来她嫁进来当奶奶享福,还不是她的福气。不然,她留着那画也不能变钱,何苦不帮你。”她声音有些尖利。
“可是郭家觉得吃亏,跟你提什么了?”江老爹闷声问。
“清哑帮我们画稿子,分些银子给她也应该的。”江老二憨憨地说。
江老大也点头,认为弟弟说的有道理。
“做梦!她就画了花儿出来,不会篾匠,也变不出钱!”
江大娘愤怒了,她连输给亲家面子都不愿,更别提分银钱了。
江明辉冲口道:“谁提分银子了?人家还没过门,该当帮江家做牛做马的?就算有那个心做牛做马,还怕外面闲言闲语呢,说郭家闺女嫁不出去,拼命倒贴江家。清哑不懂,郭大伯大娘还要脸呢。”
说完,摔手就出屋去了。
江大娘顿时呆滞——
原来,问题出在这!
感觉江老爹目光射向她,她心虚不已。
江老爹再不问事,村里传的那些话也听说了。
“这话谁说的?”他皱眉问江大娘。
“这能怪我么?我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住人家嘴说什么?”
本是一句寻常的问话,因江大娘心虚,就叫了起来。
“我也没说怪你。咱们听见这话要解释几句才对,怎么能由着人瞎传呢?媳妇是江家的,媳妇没脸,江家也没脸!”江老爹道。
“这我还不晓得。我当然解释了。”江大娘松了口气,跟着急忙转开话题,“不过几句闲话,为这个就不让清哑画了,郭家也太小气了。害了江家他们有什么好处?这样心疼闺女,怎不巴望江家好呢?可见都是假情假意,只要面子。也不想想,江家发了,他闺女才有好日子过。”
她唠唠叨叨说着,越说越觉得有理,是郭家太不大气了。
“行了!人家闺女还没嫁过来呢,又不欠你的。”
江老爹没好气地冲了她一句。
江大娘悻悻闭嘴,因想到“出嫁”二字,心思却转开了。
江明辉在家只住了一天,与爹和两个哥哥商议后,决定从本家亲戚里找那篾匠手艺好的来帮工;又商定把江老二也弄去霞照县,方便根据客人要求就地制作,江明辉有事出去的时候,铺子里也有个拿主意的人。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第二天三兄弟押了一船货上路。
过了两天,江老大独自驾着空船回来了。
据他说,铺子生意好得不得了,“就是没货,要是有货,多少都不愁卖。越新鲜的花样越好卖。像爹做的那屏风,一千两银子一套,当时就有人定了两套。”
江老爹听了红光满面,连催大家快赶工。
江大娘却心如猫抓。
她是想到了清哑的图稿。
没有清哑的图稿,怎么赚大钱?
想到这她就恨得咬牙:明明会画却不画,放在肚子里长芽呢!
或者画了也不送给江家,等着江家上门去求,然后郭家好趁机提条件?
她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当晚和江老爹商议。
“我看郭家不安好心,不然就为了两句闲话跟我们置气?”她道。
“过几天我们。”江老爹叹气道。
“那不成!我怕他们顺杆子就爬上来了。依我看,咱们也不提画的事,咱们就去郭家商量婚事。清哑今年不是十五了么,年底就接回来。今年赚了钱,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好喜上加喜。新媳妇进门,过年那才热闹呢。”
只要郭清哑成了江家媳妇,那还不任江家搓圆搓扁。
就她那话都说不全的斯文性子,谅也不敢违逆公婆。
江老爹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沉吟起来。
最后他决定试试。不管成不成的,都在这两年。明辉已经十八了,今年不娶明年是一定要娶回来的,去一趟商量也好。
于是,说去就去,趁着还没春耕,还能抽得出空来,老两口将家里事情安排了一番,隔天就去了绿湾村。同去的,还有两个媒人——江二婶和蔡大娘。
二月天气,水乡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绿湾村更是柳垂金线、桃铺锦云,看着心情就好,正是走亲戚的好时候。
一行人到了郭家,郭守业看着突如其来的客人,急忙客客气气招呼,吴氏也吩咐儿媳赶紧整治酒饭,招待亲家。
寒暄过后,大家在堂间分宾主坐了。
江老爹想着“抬头嫁女,低头娶媳”,郭家又因为那些流言不痛快,主动开口道:“早该来看亲家的,正月里忙着打发他们去城里,偷不出空来。好容易事情顺畅了,这才得来。这回来,有件事要跟亲家赔不是:年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