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道:“郭织女纯善无邪。”
方初目光炯然,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老和尚主动问:“公子从城里来,可知郭织女一事究竟?”
方初就将清哑被夏织造指证为妖孽,然后被关押,朝廷派了钦差和慈安寺的方丈来审查一事说了,还说等查明后,她有可能当着霞照百姓面在街头被火烧死。
老和尚鸡皮鹤发的脸越发皱成一团,眯缝的眼中射出犀利的光芒,双掌合十,喃喃念道:“和弥陀佛!”
住持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
方初没出声,室内十分安静。
老和尚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带郭织女来霞照?”
方初道:“很快就要来了。钦差已到了湖州府城。”
老和尚听了若有所思。
方初度其心意,道:“等他们来了,在下让人告诉大师。”
老和尚没有推辞,道:“多谢施主。”
方初心中一喜,想了想,向主持借来纸笔,写了个地址,交给老和尚,道:“大师若去霞照,可叫人送信通知在下。红尘俗地,比不得方外清静单一,在下对霞照各处都熟悉,到时为大师引路传信。”
老和尚接了过去,道:“多谢施主。”
又喝了一壶茶,就有人来请用斋饭。
方初在庙里用了斋饭后,才动身返回霞照。
水灾后,湖州上下、官场商场已然大乱。
小锦商人心惶惶,破家败家的无数。
这其中,有些是遭受灾害支持不下去的;还有些是与夏织造有牵连,听闻夏织造在朝中被弹劾外,又被众多商家告上公堂,生恐被牵连,急于将产业脱手。
可是这个时候,谁又敢接手?
方初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召集牛二子等一众管事,大肆收购。
忙碌中。钦差和高巡抚等人已到霞照。
令人震惊的是:清哑是被关在铁笼子里押回来的!
因为,普渡大师证实她确被幽魂附体。
衙门发出公告:钦差大人将于次日在锦绣堂外的场地当众解说此事,定会给郭家和商贾百姓们一个交代。
消息传出,宛如石破天惊!
锦绣堂外连夜搭建了高台。高台上。正前方以及两边都用竹席和锦帷撑起遮阳(雨)棚,棚内整齐地摆放着桌椅,这是给钦差和湖州的官员,还有锦商们准备的;正中央也有一间遮阳棚,是给普渡大师准备的。
凡有些头脸的人在台上都有座位。台下场地又宽敞,那远些的茶楼酒楼等地方才没被挤破了,但也是爆满。
方初在正对锦绣堂的茶楼定了雅间,在二楼。
一大早,他就过去了。
这是一个艳阳天,烈日当空,盛夏炎炎。
进入雅间,来到窗前,一旁的黑风递给他一个小小的望远镜,他端起来凑近双眼。看向对面场地中央的高台。
高台上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放心了,拿下望远镜。
因问圆儿:“大师说什么时候来?”
圆儿回道:“大师说,他和三位高僧先不露面。叫少爷别急,等该出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出现的。”
这话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
但方初听了反而欢喜的很。
他们说的是五桥观音庙的解签老和尚。老和尚没有名字,庙中弟子都叫他“师傅”。他出于尊敬,称他“大师”。
大师昨晚到的霞照。
来后,听他说还请了普陀的净虚,五台山的觉慧大师和九华山的觉明大师都来了,便分别写了三份手书。请他送给他们。
今晨,大师和他们去会合了。
方初便安心坐等,不时关注窗外。
在他之后,谢吟月也进了隔壁雅间。
锦绣伺候姑娘在窗边坐下。道:“姑娘,方少爷已来了。”
谢吟月微笑道:“他倒来得早。”
锦绣问:“他怎么不去外边?台上去不了,总能在台下占个好位置。靠近高台附近的地方都被皇商们占了呢。”
谢吟月看向窗外,轻声道:“他不敢去!”
郭清哑是妖孽附体,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打击。她觉得。他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事,只好躲在远处看结果。
她来这,就是想看他悔不当初的样子。
等来了,她又改变心意了。
她比任何时候都思念他,不想看到他难过。
她想,等郭清哑的真面目被揭开后,就过去找他。他必定后悔,见了她也必定难堪。她不会嘲笑打击他,只会安慰他。他们走到这一步,都是郭清哑造成的。郭清哑既已除去,他们自当言归于好。
想到这,她心情雀跃不已。
锦绣堂前的高台下,或坐或立,到处都是人,不知几万。严未央也来了。她已经出嫁,不好坐在台上,由蔡铭陪着,坐在高台下,在最前方。还有吴氏严氏等人。
台上,湖州大小官员、霞照乡绅、织锦世家都到了。
正前方的遮阳棚下,是以钦差为首的大小官员,还有普渡大师。
钦差还是去年来的王大人,本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此次奉命巡查江南赈灾、河工、刑名等各项事务,由兼任右都御史的高巡抚协助。
两边遮阳棚下,一溜坐着众锦商和富绅。
郭守业父子四人全部到场,坐在右手最前方。
其他如韩希夷、严纪鹏、方瀚海等人都肃然端坐。
清哑被用铁笼子拉回来,郭家父子视为奇耻大辱。
因此,不等王大人开场宣布审理,郭大全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