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冰见她居然不害羞、不回避,心下赞许,想她看着安静,其实很大方,胆子也够大的,也不惧礼法规矩。
他便起身,准备上前招呼。
这时,浮桥上又来了几个人,是沈怀谨和巧儿。
沈怀谨看见沈寒冰,惊喜地叫“三叔!”
忙赶过来,对清哑道:“这是我三叔。”
又对沈寒冰道:“三叔,这是郭姑姑。”
沈寒冰已经来到近前,对清哑笑道:“郭妹妹好。”
清哑神情一松,释去疑惑,回了一礼,道:“没想到是沈三哥。”
沈寒冰妻子才去,她没想到他会来霞照。
沈寒冰笑道:“来的有些突然。”
他本是试探清哑是否知道他来意,然清哑根本不知道,听了这话心里很以为然,觉得他确实来的够突然的。
又猜,他来霞照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忍不住又扫了他一眼。
无他,沈寒冰给她的印象太特别了,不太像沈家其他人。
彼此见礼后,结伴往新宅行去。
沈寒冰问道:“郭妹妹每天都这么忙吗?”
清哑道:“差不多。最近忙些。”
她心急织锦大会,所以最近格外用心。
说完了,便安静下来。
沈寒冰悄悄打量她,觉得她天生安静,不是因为矜持,也不是因为害羞,她察觉他在看她,还向他看回去呢。
他便也不出声,觉得找话和她说显得很啰嗦,还虚伪客套。
到前面,郭守业沈亿三见他们一同回来了,喜出望外。
说笑一阵,清哑被郭勤扯到一旁。
郭勤将沈家来求亲的事告诉了清哑,问她嫁谁。
清哑听了吃惊不已,原来沈寒冰是冲她来的!
她去到二嫂房中。逗弄两个小侄儿玩。
瞅个空子,她命细妹叫吴氏进来,告诉她道:“娘,这亲不能结。”
吴氏忙赔笑问:“你不喜欢你沈三哥?”
清哑摇头道:“我今天才见他。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吴氏从她手上接过郭孝,一面摇晃,一面低声道:“清哑,娘晓得你有主意。三少爷才死了媳妇,就来跟你提亲。你听了也是不痛快。我们也不是就赶着要嫁你。都是外面人嘴碎,喜欢嚼闲话,往你头上泼脏水,弄得你名声不好。我们怕耽误了你。沈亲家喜欢你,不在乎这虚名,就说要和我们结亲。你要相中了三少爷,就先定下来,等一二年再成亲。”
清哑无可反驳,只好道:“这就像拉郎配!”
吴氏嗔道:“说亲不都是拉郎配。”
清哑没话说了,想爹娘对她算好了。还肯和她商量,换一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亲事定下了再告诉她,她又能怎样?
她又问:“你们不是答应过方少爷:只要他说服方家长辈出头,就答应亲事吗?现在又和沈家说,这是脚踏两只船。”
吴氏武断道:“方家长辈不可能出头!”
清哑忙道:“这也不一定!”
吴氏疑惑地看着她,问:“方少爷跟你说什么了?”
清哑忙摇头,道:“没有。”
吴氏便数说了一通理由,证明方家长辈不可能出面接纳她。又道:“要说我也挺喜欢方少爷这个人的。可他再好,他爹娘不认这亲事,我也不能把你许给他。那是害了你!江老婆子你没忘记吧?”
提起江大娘,清哑更无话说了。
但她又不肯放弃。便道:“那也不能和沈家定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方少爷说服了方家长辈来出头,这边你又把我许给沈家,那可怎么办?两家到时候要吵起来了。”
她尽量把事情严重化。
吴氏将信将疑道:“不能吧!”
清哑肯定道:“能!他可聪明了!”
吴氏忙问:“谁?方少爷?你怎么知道?”
清哑张着嘴,“啊”了一声,脑子急转一圈,才道:“他想出那个法子下水救我。一般人都想不出来。他还帮我找了师傅。”
吴氏承认:“方少爷确实很能干。”
清哑趁机道:“所以不能定亲。”
吴氏想想道:“那我和你爹说,先不定。”又对清哑道:“你也好好瞅瞅你沈三哥。别人家不像沈家这么通情理。我就怕……”
她看着清哑暗暗叹气,想她还是没亲自面对所以不知轻重,等她真嫁了人,整天被人嘲笑羞辱,她就知道艰难了。
清哑其实也知道艰难的,所以心情有些沉重。
晚饭后,她离开众人,去了若耶溪边。
她走进南亭,依偎在栏杆旁,望着溪内青荷粉花出神。
“三少爷。”
外面传来细腰的招呼声。
清哑便知是沈寒冰来了。
听见脚步声在身边停下,她没有动。
“你不愿嫁我!”
很肯定的语气,而不是询问。
清哑转过身,望着他。
他很高大,之前两人相对,她只及他下巴。
“三嫂去了,你不伤心吗?”
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人总要死,有什么可伤心的。”他随口道,声音漠然,“我在海上跑,生死见惯了。遇见这样事,从不会哭天哭地伤心。这次回来,她没到门口接我,以前我回来她总是接到门口,看见我就笑。我就不大习惯,回屋也没找到她,就看见一团肉球,小小的,会动会哭,我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清哑便坐正了,认真听一个硬汉以特殊方式表达伤感。
她轻声问:“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