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栖。t/”
目睹了这一切的晏景自然是这一场动荡之中感触最深的人。在他不知不觉之中,这个孩子,终究是以这种最残忍的方式长大了。或许日后,这孩子会九万里狂风扶摇而上,但是谁能看到她如今为了成长而将自己摔得遍体鳞伤的模样?
但是,晏景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这个孩子的身边,一直看着她,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蹒跚前行。也许有一天,这孩子会成长为一朵娇艳的花朵,可是这一路上的坎坷,他只能忍着所有的心疼,无怨无悔地陪她走下去。
“太傅,你说,我的决定有错么?”
像是一个迷茫的孩子,向她的老师寻求着认可。宁寒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那般无助失措的时候,可是此刻,她却只想放纵自己,软弱下来。
“今日大军暂且整顿,明日随本殿班师回朝!”因了宁寒栖早先修习飞云诀的缘故,内功也初见成效。以至于她开口后声音并不大,但是威慑力却是足够了。
十万将士一齐跪下,对着这位年幼的储君献上了自己最高的崇敬。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恢宏。
迎着风,那小小的少女已然有了些许帝王之风,她俾睨天下的目光淡淡扫过了所有将士,唇齿开阖间,只一言便震惊天下!
“愿我天玥永世昌盛!”
一时间,群情奋起,众将士激愤山呼,“愿我天玥永世昌盛!”那声音,在这沙漠之中平地而起,直冲云霄!
不归城内,无回宫主周身被黑色气氛笼罩着,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残酷。而在他的身侧,一面镜子高高悬挂着。让人惊讶的是,这并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却只见那镜子里光芒闪动,在对面的墙上投映出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白衣的女子神色微动,看着镜子里的画面,也是一脸的神色复杂。
明明,那个孩子已经被她自己的亲生叔父背叛;明明,已经遭遇了杀父之痛;明明这十万大军个个都对着这位年幼的储君刀兵相向……
但是为什么,这孩子竟然没有崩溃,而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站了起来?
杀父君亲卫,弑亲生叔父,收十万大军。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孩子的身上,都是不可能的。饶是一个成年人,都很难有这样的魄力。
而宁寒栖,这样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却是做到了。不仅做到了,她还做得很成功。甚至,连她身边的太傅晏景,都看得一脸目瞪口呆。
“主人,这个孩子,难道真的像大巫说的那样……”
犹疑着,白衣女子还是问出了口。看着镜子里再次抱起小猪的女孩,白衣女子也不知道要如何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对这个孩子,是赞赏,还是怜惜,亦或者是一种艳羡?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面具男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身侧的石椅扶手,眼中的怒火一点一点的被点燃。
“好!很好!本尊原不想让这个小娃儿死得这么快的!但是看来,是本尊小瞧了这孩子!既然如此,清染,不必留手了。通知下去,接下来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给本尊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务必在这孩子回到邺都之前,布置好一切!”
灯影之下,黑衣面具男子的脸上杀意愈盛,而他手中的石椅扶手不知何时也都变成了一堆齑粉。
邺都,那个他魂牵梦萦了多少年的地方啊……他越发的期待接下来会在哪个地方发生的一切了。
被称为清染的白衣女子心头一跳,脸色白了一白,小心翼翼地看了上首的黑衣面具男子一眼,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畏惧。
“是,主人!”
急急地应承下来,清染连连倒退了几步,避开了黑衣男子的威压范围。那无边无际的怒火,仿佛能够灼烧一切。而她,却并不是那个能够承受得起这怒火的人。
听着清染渐渐离去的脚步声,黑衣男子垂下手来,慢慢地平息了自己的心绪。他低敛着眉眼,纤长的眼睫洒落下来,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只有贴在身侧的修长指尖的愤怒颤抖,彰显了主人此刻的情绪。
黑暗的阴影之中,男子抿了唇,面具下的神情痛楚而又绝望……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点一点地流淌下来,将他的面具都几乎沁透。而在他的手心里,乌黑的血珠一点一点地渗出,顺着他修长的指尖一点点的滴落下来,很快便在地板上沉积了一滩。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也许还能看得到那一滩乌黑的血水之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面对这一切,黑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他随意地掏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将自己手指上沾染的血渍擦去,而后万分挑剔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白玉兰的帕子,随意地将那帕子扔在了地上。
墙上,属于宁寒栖的投影还在继续。年轻的太傅抱着十岁的年幼储君翻身上马,在晨光之中,率领着十万大军一路浩浩荡荡而去。马蹄高扬,十万大军训练有素,威风赫赫。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天玥京城,邺都。
然而此刻,宁寒栖不知道的是,在邺都,等待着她的,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崎岖坎坷却又毕生难忘的经历……
据后世史书记载,宣武十二年八月。
穆老将军穆战天围截茹亲王叛军,战死!相王穆梓岩平复叛乱,战死!穆家二少爷穆梓钧,叛国,为长公主宁寒栖手刃;穆家三少爷穆梓凯不见踪影……同日,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