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端化的随便一句话,便轻松解开了张家人的拘禁。张雨茹来看父亲时,张府门口已经没有官兵驻守了。
“父亲。”张雨茹带着春儿,捧着一些换洗衣物进了主人房,见张子庭与卫琳琅正坐在那儿轻声说些什么。只是见她进来,二老便颇有默契地什么都不说了。
“嗯,玉儿你来了?快坐。”张子庭慈爱地笑着,招呼着张雨茹坐下。
张雨茹点了点头,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都给了春儿:“父亲,刚才女儿进来时,发现这附近已经没有官兵驻守了。看样子……圣旨已下。”
“是啊。皇上开恩,也算是给了咱们张家一个生的机会。”张子庭微微笑道,眼中不见任何不平之色。
张雨茹很是迷茫地看着父亲平静的模样,努力再三,终究还是压不住胸中的那一股子怨气:“开恩?他若真的开恩,就该把咱们一家老小都放了。他若真的圣明,就应该知道我们家是被冤枉的!”
“玉儿……不可妄言。”见女儿愤愤不平,张子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性子,何时才能够温润些。”
“女儿一直温润。世上不平之事,女儿皆可淡漠以对。可是……这关系到整个张家。父亲,难道您就真的忍心见着张家衰落于此吗!”
“衰落与否,都无所谓。功名利禄,对我来说向来是过往云烟。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这便够了。”长子庭说着,站在窗边负手而立。
只见庭院中,那一株株桂花树,错落有致地立在那儿,郁郁葱葱的绿叶,让人瞧着很是欢喜。
“……此番圣旨一下,看似是放过咱们一马,实质上是已经打算要将张家人贬籍发配……一家人远去苦寒偏远之地,这难道便是父亲所要的平安吗。”张雨茹低着头,将裙裾抓得死紧:“孩儿不甘心,很是不甘!”
“玉儿。有舍,才有得。”张子庭转过头来,看着不过刚过二九年华的张雨茹,不觉有些心疼。
“舍得二字,玉儿自然明白。却是有别的理解。”张雨茹闻言,抬起头来看向父亲,表情异常坚定:“父亲,今儿个您早些休息,明日起咱们一道开始制造礼法之器。女儿先行告退了。”
“不留在这儿吃个便饭再走吗?”张子庭有些疑惑地看着张雨茹,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要走。
“不了,女儿突然想起来,有些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办。”张雨茹摇了摇头,带着春儿便匆匆离开了张府。
“玉儿!”张子庭张口想唤回他,却听到房内突然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张子庭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在房内隐藏甚久的男人,无奈地说道:“玉儿从来都是这样的个性,你看到了,我劝不住他。”嫂索罪妾
那人闻言,缓缓从黑影之中踱步出来,对着张子庭拱了拱手道:“在下明白,若我是她,大概也会这样做吧。委屈你了,恩人。”
“……圣上,老夫只有一个请求。若是微臣的女儿哪一日将自己逼进了绝境,恳请圣上一定要拉她一把。”张子庭听着年轻人如此一叹,突然便跪了下来。
听了张子庭的话,宇文端化没有片刻地犹豫,点了点头道:“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这也算是,我宇文端化亏欠你们的。”
“谢主隆恩。”张子庭趴伏在地的身子微微一颤,在谢恩时,那声音之中分明是透着些许哽咽的。宇文端化看着这样的张子庭,不觉心中更是感慨。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了这种地步,张子庭所担心的也并非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自己女儿的幸福安康。
“张爱卿请起。莫对朕说谢谢二字,朕担不起。”宇文端化上前,将张子庭搀扶了起来:“朕只是希望,雨茹有朝一日,能够明白张公您的良苦用心。”
“会的,她一定会明白的。一定会的……”张子庭连连应着,就好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反复说着这几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