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谣姐姐,你却又在哪儿?
“她和玄司落在了洛阳城外的山野间,恰逢这一带都是我的领地,看见赤色流星,我就立刻派了手下去查探。然后,就在陨坑中发现了她和玄司。属下们把她们俩还有孩子送过来时,我…从来没看过她这般凄惨的模样。”嬛己捂住了嘴唇,声音颤抖,好半天才继续说道:
“一开始我以为她活不了了,甚至都不敢联系你。她左半边身子连带着心脏都没了,右手里还紧紧抱着孩子,浑身上下一片焦黑,染着尘土,几乎看不清模样。幸好,之后的三个月,她的身子在自行好转。可是,那过程太痛苦了,她一丝一丝地凝结血肉,一寸一寸地长出新皮,那种千万蚂蚁噬咬的感觉,疼极痒极。玄司与她一般,也都经历了这番过程。那种痛苦,让得玄司每日里都疼得惨嚎难忍,发疯欲死。可她呢?偏偏一声也不吭,整整三个月终于将半边身躯长全,将全身的皮肤换新。整个过程,她硬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一滴眼泪也没流,连表情都没变全方位幻想。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雪狼妹妹听得难受至极,抱着孩子的手臂收紧,泪水滴在了孩子的面颊上。孩子伸出小手,抹在了雪狼妹妹的脸上,仿佛在帮她拭泪,这举动让她愈发地难过。
“若不是我知道她上了神界,定要以为她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嬛己最后轻叹。
室内陷入了寂静,半晌,雪狼妹妹缓缓将孩子放下,孩子似乎有些病态,并不很精神,也不哭闹,只醒了一会儿,又开始眼皮沉沉,昏昏欲睡。一入床中,很快便睡着了。嬛己见雪狼妹妹已不再那么情绪激动,不由得继续道:
“我忖着这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等她好的差不多了,这才传书通知你来。你看,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雪狼妹妹抹了抹面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这才道:
“总也该让她好好振作起来,只是我们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还得弄清楚才好。”
“这不难,玄司身子也好得差不多,这两日便可醒来,到时候询问她便好。”
听到玄司的名字,雪狼妹妹面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好似凄然,又似喜悦,还似怨怼,显得复杂非常。最后她还是叹口气道:
“嬛己姐姐,带我去看看阿司吧。”
嬛己望着她这副模样,没有多言,只说道:
“好。”
二女并肩而行,出了东厢房,向着西厢而去。录姡带上东厢房的门,室内再次归入寂静之中。窗外有鸟雀的啼鸣,床榻上的人影双眸依旧空洞无神,仿若死去多时。只是不经意间,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划过太阳穴,入了鬓角,浸湿了那如雪的发丝。
嬛己与雪狼妹妹站在西厢房门外,雪狼妹妹忽的驻足,双手攥紧了袖口。嬛己也随着她驻足,并不催促。不多时,雪狼妹妹忽的问道:
“你说,她也似我阿姐那般,承受了复骨生肌之痛,她可是也受了重伤?”
嬛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不错,她胸腹部穿出一个可怖的大洞,大部分脏器都不见了。”
雪狼妹妹身子一颤,眼圈再次红了。
“但现在已经全部长好了,她生命力非凡,全靠她自己恢复。”嬛己急忙补充道。
雪狼妹妹点点头,有些无力道:
“进去吧。”
西厢格局与东厢并无太大差别,床榻上,玄司正静静闭眼沉睡。她看起来比雪狼王好多了,但眉眼间的脆弱,睡着时的不安,拧着的眉头,无一不宣告着她此刻正处在梦魇之中。嬛己告诉她,这三个月来,她神智始终不清醒,有时疼得醒过来发疯,有时又会疲惫得晕过去,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些不明不白的呓语。如此反复,直到身子长全后,一直也都未醒来。这两日把过脉,看模样,当是快醒了。
不知多少年没有见到她了,雪狼妹妹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那般熟悉,没有变化,竟有些恍惚。恍惚这两千年的时光,是否究竟真的走过,还是不过是她的一场梦,一场异常煎熬持久的梦。她慢慢地坐在玄司床边,缓缓抚上她的手,不发一言,静若潭水。
过了不知多久,她忽的幽幽说出了一句话,说完后,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你说了去去就回的,你这骗子…”